第一章 (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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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林夏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色的光晕里,她看见枕头上洇开的大片水渍,才惊觉自己又在睡梦中哭湿了枕头。喉咙像被一团浸了盐水的棉花堵住,呼吸都带着刺痛。她下意识地往床的另一侧伸手,那里本该有个温暖的怀抱,会在她颤抖时轻轻搂住她,用带着困意却温柔的声音说：别怕,我在呢。可如今,只有冰凉的床单。

再也没有人会哄我睡觉了。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呢喃,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床头的小熊玩偶歪着脑袋,那是陈默在抓娃娃机前奋战半小时才为她赢来的,此刻却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孤独。

时针指向6:05,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林夏机械地解锁,相册自动弹出的照片让她呼吸一滞——去年跨年夜,陈默把她裹在羽绒服里,两人对着镜头比耶,照片上还带着夜晚烟花的残影。她慌忙划开界面,手指鬼使神差地停在收藏的语音文件夹上。

宝贝,今天加班要晚一点,你先睡别等我。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街角那家你最爱的栗子蛋糕！等夏天到了,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好不好陈默的声音从手机里流淌出来,带着熟悉的尾音上扬,仿佛他就坐在身边。林夏蜷缩在床头,把手机紧紧贴在耳边,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手机屏幕上。那些曾经让她嘴角上扬的甜蜜誓言,此刻却像淬了毒的针,一下又一下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7:43,林夏盯着手机壁纸——那是他们在迪士尼拍的合照,陈默戴着米妮发箍,把她搂在怀里笑得灿烂。她突然烦躁地退出相册,颤抖着手指重新下载了王者荣耀。登录界面的音乐响起时,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游戏好友列表里,陈默的头像依然亮着,情侣标识却已经消失不见。

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响起,进入游戏后,队友列表里赫然显示着一对情侣ID。游戏里,女生娇嗔着让男友保护,男生毫不犹豫地冲进敌方阵营。看着屏幕里那对默契配合的身影,林夏的视线渐渐模糊。曾经,陈默也会在她被敌方围攻时,操纵着英雄跨越半个地图来救她,语音里满是焦急：别怕,我来了！而现在,她只能操纵着角色机械地补兵,听着耳麦里陌生情侣的嬉笑,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中午12:00,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林夏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打开门,小姑、大姑和二姑拎着大包小包涌了进来,尖锐的声音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你看看你,大白天还睡懒觉！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收拾收拾屋子。你表弟这次考试又退步了,你也不帮忙辅导辅导！七嘴八舌的指责和唠叨像潮水般涌来。林夏缩在沙发角落,看着表弟因为作业没写完被二姑骂得嚎啕大哭,茶几上散落的零食包装袋被大姑嫌弃地扫到地上。

我出去一下。林夏抓起外套夺门而出,身后还传来大姑的抱怨：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