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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一家是晚上九点多到的。三叔比我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像刀刻的。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走路时微微有些驼背。三婶还是那么利索,一进门就开始张罗明天的事,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我表弟小军也来了,已经读大学了,比我记忆中高了一大截,长得虎头虎脑的,很是精神。
大家寒暄了一会,三叔开始安排明天出殡的事。按照当地风俗,要先绕村子转一圈,然后去祖坟安葬。要请乐队,准备祭品,还要通知村里的乡亲们来送行。
秋雨,你爸走得安详,没受太多罪。三叔拍拍我的肩,眼神复杂,不过这次葬礼,可能有点特殊。
特殊我不解地问。
三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爸遗愿,要葬在祖坟那边的山上,不过那边地方不太好,可能要麻烦点。
怎么个不太好法我追问。
三叔摆摆手：别问了,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
三叔说得含糊,我也没多问。但我注意到,说话时他的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夜深了,大家各自休息。我睡在自己小时候的房间,床铺是三婶刚刚整理的。天花板上的裂缝比我记忆中更多了,墙角的漆也剥落了一大块。窗户关不严,夜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带着几分凉意。
躺在床上,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思绪万千。十五年没回家,现在回来却是为了送别父亲,这感觉复杂得难以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