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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每个晴日,当晨钟敲响四下,三皇子总会带着一两个小太监,换上便服来御花园找我们。他总爱跟在我身后,看我和贺景秋斗嘴,偶尔弯腰替我捡起掉落的发簪,簪尾的流苏扫过他手背时,他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贺景秋则像只护崽的小兽,每次三皇子靠近时,都会不动声色地隔开我们,或是递来一块糖糕,或是指着远处的飞鸟转移我的注意力。
阿宁,你看这《西厢记》里的张生,倒是与殿下有几分相似。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贺景秋翻墙送来新话本,书页间还夹着晒干的茉莉花瓣。我们躲在紫藤花架下,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剧中人物,故意用戏文腔调念着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我笑得前仰后合,没注意到三皇子站在月洞门处,手中的青瓷茶盏冒着热气,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宁儿,明日我们入宫去请安。母亲摸着我的发顶,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她腕间的翡翠镯子轻轻磕在妆奁上,发出清响。我望着镜中自己眉间的花钿,想起三皇子昨日送的螺子黛,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比如母亲开始频繁出入慈宁宫,比如父亲书房的夜谈越来越多,比如贺景秋看三皇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中秋夜,我们偷溜出宫,醉仙楼的小阁楼上飘着桂花酒香。贺景秋替我挡住扑来的醉汉,拳头落在那人脸上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常年握剑的人才有的气息。三皇子握紧我的手,掌心全是汗:以后莫要再来这种地方,若是伤着了……他的语气像极了父亲,却少了那份宠溺,多了些难以言说的紧张。
雪落时,我在御花园堆雪人,三皇子突然伸手替我拂去睫毛上的雪花。他指尖的温度传来,我却看见贺景秋递来暖炉的手顿在半空,最后默默给我披上他的狐裘,自己则在寒风中收紧了披风。我望着两个少年,忽然想起话本里的三角恋,却不知自己早已身在局中,命运的丝线正将我们越缠越紧。
母亲终究没熬过那个冬天。那年的雪特别大,御花园的梅树都被压弯了枝桠。我在雪地里为她摘腊梅,推开寝室门时,撞见舅舅抱着母亲痛哭。他的铠甲还沾着边关的风雪,此刻却像个孩子般蜷缩在母亲床前,声音里满是绝望:阿姐,你怎么能丢下我……你走了,小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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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唇角的血滴在雪地上,像极了我手中的梅花,红艳得刺目。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掌心:宁儿,莫信深宫人……话音未落,便咽了气。父亲一夜白头,书房的灯常常亮到天明,我隔着窗棂,听见他与幕僚商议军务,北疆粮草温家军等字眼混着咳嗽声传来。三皇子送来的人参养荣汤摆在案头,我望着碗中漂浮的参片,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胃里一阵翻涌。
十五岁生辰,贺景秋翻墙而来,带来一只檀木匣子。他浑身带着北疆的风雪,却在见到我时露出温柔的笑:阿宁,生辰快乐。匣子里是对龙凤玉佩,他耳尖通红,声音发颤:这是我用军功换的,等我从边疆回来,就八抬大轿娶你,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贺景秋的妻子。玉佩撞在我掌心,发出清越的响,恍若当年在御花园追逐蝴蝶时的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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