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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冰水灌进肺里的刹那,九条尾巴如银绸撕裂夜幕轰然展开。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道与池底莲瓣如出一辙的裂痕正渗出微光,我浑身毛发根根倒竖,九条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银白色狐尾撕裂水雾直冲天际,尾尖金纹流转如燃烧的星河。月光穿透湿透的皮毛,在池底投下扭曲的光影,我望着掌心与莲瓣如出一辙的裂痕,才惊觉自己竟化作一团蜷缩在池边的雪色毛球,四只粉爪还在无意识地划动,唯有额间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远处狼嚎声中,雪地上血色残影如潮水漫卷,十万年前魔尊大战的嘶吼仿佛穿透时空撞进耳膜。我甩了甩湿透的尾巴,这才惊觉自己竟从青丘之渊坠入了昆仑净魔池。
咳咳……剧烈的咳嗽震得胸腔发痛,我狼狈地扒着池边青石,突然瞥见岸边藤椅上斜倚的素衣男子。他苍白的指尖深深掐进衣料,凝视着池中的莲瓣,额间若隐若现的暗纹竟与我掌心裂痕产生共鸣。昆仑罡风卷起他的衣袂,腰间太虚玉珏泛着微光,恍惚间我竟在他眉眼间看到了神祗的影子。
这是何物山精变的清冷嗓音惊得我浑身一颤。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拎起后颈。对上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我瞬间炸毛:本尊是狐族最尊贵的九尾狐,你才是小狗!
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我不自觉瑟缩,却又贪恋这久违的暖意。当他素纱外袍裹住我湿漉漉的皮毛时,我嗅到了杜若与莲心交织的香气。忽然想起大祭司曾说,能与净魔池莲纹呼应者,必是天命之人……可眼前这人分明只是个会咳喘的凡人!
竟是沾染了月华精气他的指腹不经意擦过我鳞甲与绒毛交错的脊背,我浑身炸开细小的蓝光。仰头望去,月光为他镀上银边,眉骨如山峦起伏,眼眸深处仿佛藏着星辰旋涡。我慌忙别开眼,耳尖发烫:我乃青丘至尊七公主,岂可沉迷皮相!放肆!快放开本尊!
话音未落,药炉旁琉璃盏里的玄参药汤便勾住了我的魂。那紫金色的汤汁泛着诱人光泽,分明与青丘古籍中记载的疗伤圣药一模一样!我强装镇定地轻啜半口,苦涩与甘甜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再也顾不上矜持,狼吞虎咽起来。尾巴尖无意识地卷着《灵植食谱》,书页上九叶玄参需伴莲心熬煮的字迹,和他袖口若有若无的莲香一样勾人,——泛黄的扉页上透着的栖迟二字闯入眼帘。
原来你叫栖迟我脱口而出,尾尖不自觉地扫过他手背。他动作顿了顿,舀起一勺玄参药汤的手悬在半空,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不过是个凡人的名字。他淡淡开口,却将药碗递到我嘴边,喝了,省得再折腾。药汤入口的刹那,我望着他专注扇火的侧脸。栖迟,栖迟......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我在心底反复描摹这个名字,忽然浑身一僵——他方才说的话,分明是在回应我未出口的疑惑!略懂兽语罢了。他头也不抬地往药炉里添柴,火光跃动间,冰块似的脸上却泛起极淡的绯色,像雪地里悄然绽放的一抹红梅。我捧着药碗的爪子微微收紧,滚烫的药汤倒映着他专注扇火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昆仑山顶的寒风,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
吃饱后我晃着尾巴巡视这间简陋草屋,盯上那张铺着粗布被褥的床榻:此榻寒气过甚,需九尾镇守方可驱邪,今日这榻归我了!叼着被褥正要炫耀,却被他拎着后颈扔出了门外。
我可是狐族最尊贵的七公主!我对着紧闭的木门龇牙,却见门板突然打开。刚要得意,吱呀一声,被褥兜头罩下,我狼狈地挣扎着露出脑袋。望着漫天星辰倒映在净魔池中,鼻尖还萦绕着九叶玄参的药香,我忽然蜷进带着他体温的被褥。
这地方虽比不上大青丘……我望着屋内那人抚琴的侧影,尾巴无意识地扫过草地,但他熬的汤药,倒真有几分滋味。夜风裹着莲香拂过,我枕着掌心的裂痕阖上眼,隐约觉得,这场意外坠落,或许正是天道棋盘上最妙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