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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风裹着细碎的冰晶,掠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早已褪去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诉说着季节的更替。林小满裹紧了身上的驼色大衣,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冷空气中迅速凝成白雾。她缩着脖子,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帽子上的绒球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是在跳着一支孤独的舞。
天空中,雪花开始簌簌飘落,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片,像天空不经意间抖落的羽毛,轻柔而缓慢。渐渐地,雪势大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被施了魔法的精灵,在空中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洒落。它们你追我赶,嬉笑着,打闹着,为这座城市披上一层洁白的纱衣。林小满站在小区楼下,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脸颊上,丝丝凉意沁入肌肤,又很快融化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仿佛是天空落下的泪滴。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总会在这样的雪天,牵着她的手去买糖炒栗子。那时的街道上,弥漫着糖炒栗子的香气,那香甜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温暖着她的心。
此时,小区花园里传来一阵孩童的欢笑声。循声望去,几个孩子正在雪地里玩耍。他们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丝毫不觉寒冷,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的在堆雪人,用胡萝卜做鼻子,煤球做眼睛,还给雪人戴上了破旧的草帽,仿佛在赋予这个冰雪造物生命；有的在打雪仗,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笑嘻嘻地向同伴扔去,被砸中的孩子也不恼,抓起雪就开始反击,清脆的笑声在雪地上空回荡。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模样,林小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自己也回到了那段天真烂漫的时光,那时的快乐是如此简单纯粹。
在花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戴着厚厚的毛线帽,围着深蓝色的围巾,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静静地坐在那里。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和发间,不一会儿,竟像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远远看去,倒像是满头白发。老人眼神平静,望着不远处玩耍的孩子们,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藏着岁月沉淀的温柔,也藏着对往昔的怀念。
林小满鬼使神差地朝着长椅走去,在老人身旁坐下。大爷,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出来坐着呀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老人转过头,脸上的皱纹里都溢满了和蔼：丫头,我呀,就喜欢在雪天里坐一坐,看看这些孩子,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他顿了顿,又说,而且,这雪呀,能让人想起好多过去的事儿。
林小满好奇地看着老人,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老人轻轻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热茶,缓缓开口：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下雪天认识了我的老伴儿。那时候我在厂里上班,她是隔壁纺织厂的女工。有天下大雪,路上结了冰,她不小心滑倒了,我正好路过,就把她扶了起来。她抬头冲我笑了笑,那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温暖,一下子就住进了我的心里。后来,我们就经常在下班的路上碰见,慢慢地就熟悉了。我们一起在雪地里散步,她喜欢把脚印踩得很深,然后咯咯地笑,那笑声能驱散所有的寒冷。再后来,我们就结婚了,生儿育女,一晃就是几十年。
那大妈现在……林小满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碰到老人内心的伤痛。老人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走了,去年冬天,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雪。她生病卧床的时候,就一直看着窗外的雪,说雪是干净的,能带走所有的病痛和烦恼。她走的时候很安详,脸上还带着微笑,就像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老人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就像这雪一样,每年冬天都会来陪我。
林小满听着老人的故事,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同时也被这份跨越岁月的深情所感动。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两人身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件洁白的纱衣。她忽然觉得,这寒冷的冬天,因为这样的故事,变得温暖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年轻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落满了雪花,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爸,您怎么又跑出来了,这么冷的天,万一冻着了怎么办！女子嗔怪道,眼神里满是关切。老人笑着摆摆手：丫头,我没事儿,就想出来看看雪。你怎么来了
我给您送汤来了,您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女子打开保温桶,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她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汤,吹了吹,递给老人,您尝尝,还热乎着呢。老人接过汤,喝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好喝,还是我闺女的手艺好。说着,老人看向林小满,丫头,这么冷的天,也喝碗汤再走吧。女子也热情地邀请她。林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便接过了女子递来的汤。汤的温度透过碗壁传到手上,喝一口,从喉咙暖到胃里,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也温暖了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