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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药臼杵磕在铜盆沿口发出脆响时,林雪梅正用银匙挑开大嫂衣襟的盘金扣。窗外秋蝉叫得凄厉,蝉蜕啪地掉进煎药的红泥火炉里,腾起的青烟染透月洞门后的素色床帐。
使不得…大嫂慌忙攥住袖口,腕间守宫砂被幔帐缝隙漏进的光照得猩红。林雪梅指尖扫过她掌心,赫然发现那道胭脂痣边缘泛着乌青——像是用铁烙硬生生烙出的胎记。
嫂嫂这粒朱砂痣,倒是像岭南人治瘰疬的灸痕。林雪梅抖开绣着忍冬纹的夹棉袄,瞥见妆台铜镜里映出大嫂后颈的月牙淤痕。昨夜西厢房火场发现的银铃残片,此刻就压在她妆奁底的油纸包里。
大嫂突然掩唇猛咳,帕子里漏出的药渣混着血丝。林雪梅俯身去接滑落的丝绦,鼻尖掠过股奇异的腥苦——与合卺宴上那盏掺有断肠草的药酒如出一辙。沈家祖传的《杏林秘要》就藏在嫁妆箱夹层,第三卷明晃晃写着:朱砂痣伴守宫砂,必是换血移胎之术。
前院忽地炸响爆竹声。大嫂腕间铃铛在尖叫中崩断,银珠滚到青砖缝里。林雪梅蹲身去拾,眼角闪过她左脚踝紫红色的胎记——形似双喜被里藏着的半截麒麟纹。
天要落雨,该去收药了。大嫂踉跄着奔出房门。林雪梅盯着她金莲绣鞋在苔藓上留下的浅痕,昨日祠堂前捡到的药方碎片正压在砚台下:白芍三铢,蟾酥一两,分明是大嫂平时服用的护心丸配伍。
药房檐角垂下的黄铜药杵相撞,发出闷雷似的呜咽。林雪梅掀开青竹筛上晾晒的茯苓片,却见底层竟混着紫斑乌头——此物遇热即化为剧毒。灶上煨着砂锅的药香忽然转腥,她抄起火钳挑开炉灰,几片灰绿草叶黏在炭块上焦卷。
少夫人留神烫手。
管家赵伯的旱烟杆横在砂锅前,火星子燎焦她袖口绣的三彩蝶。林雪梅状若无意地踩住那片断肠草叶:前日老太太说城东仁济堂新到的当归…
沈家药铺早三十年就不卖岭南货了。赵伯袖口掉出半枚杏核,核桃纹雕的却是湘西苗寨的巫蛊图腾。昨日在沈天佑书房发现的《南疆蛊经》,第七章插画与这花纹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