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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雾中铜铃
秋分后的第七天,星屑镇的晨雾开始泛出铜锈味。小美蹲在药铺后院筛晒干薄荷,木筛子边缘沾着的露水刚凝成珠,就被雾汽裹成淡绿色的烟。她总觉得今天的雾有点不一样——不是往常那种裹着苜蓿香的软绵水汽,而是像有人把生锈的钥匙泡在井水里,隔着棉布都能闻到冷冽的金属腥。
吱呀一声,药房的旧木门被推开。李婆婆裹着靛蓝头巾探出头,发间的银簪子在雾里晃出半圈白光：小美,帮我去桥头取趟货。张货郎说今早有批新到的缬草,得趁着雾没散...她的话音突然顿住,目光越过小美的肩膀,落在雾中渐渐清晰的黑影上。
那是个穿墨色斗篷的男人,斗篷边缘缀着细碎的铜铃,每走一步就发出泠泠轻响。他停在药铺篱笆外,斗篷下伸出的手指瘦得像枯枝,指尖捏着片深紫色的叶子——那叶子边缘长着细密的锯齿,叶脉竟像血管般透着暗红。小美想起昨夜在河边捡到的半片叶子,和这个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她还奇怪,这种只在深山老林里生长的忘忧藤,怎么会漂到镇口的溪流里。
请问...小美刚想开口,男人突然抬手,铜铃发出一串急促的颤音。雾气骤然变浓,那些铃铛声竟像活物般钻进耳朵,在她太阳穴上敲出细密的疼。她看见男人斗篷下闪过一点猩红,像某种野兽的眼睛,而他指尖的忘忧藤正渗出暗红汁液,滴在篱笆旁的青苔上,立刻烫出焦黑的小洞。
三日后,雾会吃掉太阳。男人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陶碗,只有用纯洁灵魂织成的雾网,才能拦住那些从地缝里爬出来的东西。他向前一步,斗篷上的铜铃突然全部静止,小姑娘,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小美下意识攥住胸口的银锁。这是出生时就戴着的,锁片上刻着模糊的星芒图案,奶奶说这是星屑镇的印记。此刻银锁正在掌心发烫,锁孔里渗出微弱的蓝光,像落进雾里的萤火虫。男人盯着那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斗篷下的阴影突然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触手在里面扭动。
找到了...他喃喃着,向前猛踏一步。就在这时,李婆婆突然将小美往后一拽,手里的药杵狠狠砸在篱笆上：哪来的疯汉！再不走就叫巡夜人了！雾气被这一砸震得散开些,小美看见男人脚踝处缠着渗血的绷带,绷带缝隙里露出的皮肤,竟布满和忘忧藤叶脉一样的暗红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