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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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昏迷的第七天,我握着他的手,把手机里的照片举到他面前,今年的梧桐果特别多,捡了好多给你留着。他的指尖突然轻轻动了动,像要触碰屏幕里的阳光。我慌忙叫医生,却在转身时听见监护仪尖锐的鸣响,像一把刀切断了所有的希望。
我攥着他送的银杏叶项链,任泪水砸在屏幕上。原来最痛的崩溃不是大哭大闹,而是心脏像被塞进了整个冬天的雪,明明冷得刺骨,却流不出一滴眼泪。直到陈子涵轻轻拿走我手中的手机,我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的血珠滴在他的袖口,像朵开错季节的梅花。
整理他的遗物时,我在书包夹层里发现了那个星空棒棒糖的糖纸。泛黄的纸面上写着小字：等攒够100张,就去见她。陈子涵哭着递给我一个信封,邮戳停在事故发生前一天,里面是一片压得薄如蝉翼的银杏叶,背面用钢笔写着：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藏在草稿纸里的心事。
北京的初雪比往年早了半个月,我站在他说过的槐树下,把围巾轻轻放在墓碑旁。银杏叶项链躺在掌心,叶片上的碎钻映着雪花,像他眼里永远盛着的星光。手机突然震动,锁屏弹出未发送的草稿：其实我也……后面跟着无数个删除又重写的句子,最终停在喜欢你三个字上。
深冬的夜里,我收到张文轩手机自动发送的定时消息：新年快乐,素瑶。记得吃饺子,别总熬夜。窗外的梧桐在风雪中摇晃,我对着黑暗轻声说：我也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片银杏叶开始。月光爬上书桌,照亮了那片他最后寄来的银杏,叶脉间的折痕终于拼成完整的地图——那是我们曾一起走过的操场、走廊,和未来得及奔赴的山海。
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来不及说我爱你,而是你明明知道对方也爱着你,却永远失去了说出口的机会。就像他书包里那片没来得及寄出的银杏叶,叶脉间还藏着未干的钢笔字,而我们的故事,终究停在了这个没有雪的深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