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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完住院手续,夜已深沉。程煦让林穗先回家休息,林穗却固执地摇头。我想在这里陪着它。她的声音沙哑却坚定。
程煦没有勉强,只是说:好,我陪你等。
长夜漫漫。林穗坐在冰冷的塑料椅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身影。程煦则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包消毒棉签和一个装着温水的小杯子。他征得护士同意后,小心地打开保温箱的一个小口,用棉签蘸了温水,极其轻柔地擦拭着松饼干燥的鼻头和有些开裂的肉垫。他的动作专注而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空调的送风声。林穗看着程煦低垂的侧脸,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听着他为了安抚松饼(或者也是安抚她)而低声哼起的一首旋律优美却明显有些走调的法语香颂……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墨色天空开始透出一丝极淡的灰蓝。晨光如同小心翼翼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漫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面上投下一条条狭长的光带。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浓烈,但林穗却在这冰冷的、令人不安的气味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清冽的雪松与佛手柑混合的尾调——那是程煦惯用的须后水的味道,此刻却像一剂温柔的镇定剂,悄然抚平她紧绷的神经。
极度的疲惫和紧绷后的松懈席卷而来,她靠在程煦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假寐。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肩臂肌肉的轮廓,感受到他沉稳的呼吸带动胸腔的微微起伏。在一片寂静中,她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最初是杂乱无章的,她的急促而慌乱,他的沉稳而有力。渐渐地,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两颗心的跳动开始趋向一致,咚…咚…咚…缓慢、沉稳、有力,在冰冷的晨曦中织成一种奇妙的、令人心安的相同频率。这无声的共鸣,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驱散了长夜的寒冷和恐惧。
三周后,松饼终于完全康复,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皮毛油光水滑。只是它似乎患上了分离焦虑,或者说,养成了一个让林穗和程煦哭笑不得的坏习惯——它坚决不肯再独自睡在自己的猫窝里。每当夜晚降临,只要看到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看电影,它就一定要挤到他们中间,把自己蜷成一个毛茸茸的、热乎乎的团子。
更过分的是,当程煦拿起书,用他那温和悦耳的嗓音给林穗念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时,松饼就会用它那条蓬松的大尾巴,有节奏地、坚持不懈地拍打林穗的手背,力道不轻不重,直到林穗无奈地把手从书本上移开,轻轻地放在程煦翻动书页的手旁边。然后,松饼才会满意地停止拍打,发出满足的呼噜声,仿佛它完成了某种神圣的搭桥使命。
初秋的气息越来越浓。咖啡馆的露天座旁,高大的银杏树开始换装,金黄色的扇形叶片如同蝴蝶般,悠悠然飘落,有几片调皮地落在他们面前的咖啡桌上。
一个阳光温煦的午后,两人坐在露天座上分享一份三明治。林穗伸手想去拿程煦手边的餐巾纸,指尖刚掠过他的手背。程煦却忽然反手,温热干燥的掌心一下子覆住了她想要抽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