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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这才看清母亲膝头的毛衣。橙黄色毛线团滚到林小满脚边,她捡起来时露出纱布包裹的脚踝。母亲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颤抖的手指向阳台。
顺着望去,生锈的晾衣架上飘着件蓝条纹病号服。林小满怔怔看着衣服上歪扭的橘子树刺绣,水彩颜料在袖口晕染成晚霞。周野别过脸：我爸以前...
厨房传来砂锅沸腾的声响,他逃也似的钻进烟火里。林小满推着轮椅来到阳台,发现铁丝网上挂着串风干的橘子皮,在晨光里像一弯弯小月亮。
周野端着中药出来时,看见林小满正在剥橘子。她将果肉掰成月牙状摆进玻璃碗,果皮在膝头拼成花朵形状。母亲笑得咳嗽起来,呼吸机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让我来。他接过雾化器,手指擦过林小满的手背。她腕间沾着橘皮汁液,在阳光里亮晶晶的。母亲忽然握住两人的手,三双手叠在起球的毛毯上,像年轮嵌套的树桩。
傍晚周野去修车行谈赔偿,回来时楼道飘着油彩味。推开门,夕阳正透过橘子风铃在墙上投下光斑。母亲盖着新织的橘色毛毯,轮椅旁支着画架——林小满用丙烯颜料在旧床单上重现了那件病号服的刺绣,还添了辆穿行在橘林中的货车。
素描本没了,但眼睛记得住。她咬着画笔转过头,鼻尖沾着钴蓝色颜料。周野的扳手咣当掉在地上,惊飞窗台啄食橘瓣的麻雀。
夜里他躺在客厅折叠床上,听见隔壁房间传来撕胶带的声音。月光爬过门缝时,他摸出裤兜里的橘子皮,发现背面用眼线笔画了辆小货车,车灯是橘子籽粘的。
暴雨在凌晨再次降临。周野数着雨滴声翻身,突然听见母亲房间传来闷响。他冲进去时,林小满正跪在地板上扶呼吸机导管,睡衣肩带滑落露出枫叶胎记。她仰起脸笑：阿姨说梦话要吃橘子蛋糕呢。
闪电划过时,周野看见她脚踝纱布渗出血迹。他沉默着抱起人放回沙发床,转身时衣角被轻轻拽住。周师傅。林小满的声音混着雨声,明天陪我去买画纸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