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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时间、地点。地点是本市最顶级的酒店之一,那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种高不可攀的阶层。请柬的边缘,细密的烫金藤蔓缠绕着,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奢华气息。
陈默的手指用力地捏着请柬的边缘,坚硬的卡片硌着指腹。香槟色的珠光纸面冰冷光滑,那些烫金的字迹却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两个并排的名字——周明轩、陆小雨。每一个笔画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口缓慢地切割。
他不知道自己在前台站了多久,直到看门的大爷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陈默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那烫手的请柬胡乱塞回香槟色的信封里,转身冲回工作室。
他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请柬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香槟色的珠光纸被揉皱了一角。他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死死盯着工作台上那个几乎完成的少女木雕。灯光下,少女温润的木制脸庞带着恬静的笑意,裙角那道突兀的伤痕却像一道狰狞的疤。
他猛地站起身,冲到工作台前,一把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巧的、精心准备的礼盒。他粗暴地拆开包装,拿出里面那个Q版的、扎着马尾辫、笑得没心没肺的小木人——那是他原本打算在陆小雨生日时送出的礼物。木头温润的触感此刻却像冰一样冷。
他找来一个快递公司最普通不过的硬纸盒,把小木人胡乱地塞了进去。没有填充物,没有卡片,什么都没有。他拿起笔,在发件人一栏,用力地、几乎要划破纸面地写下陈默两个字。在收件人一栏,他停顿了许久,最终,还是写下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和地址——那是陆小雨租住了好几年的小屋。
写完地址,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他把那个装着木人的简陋纸盒,连同那封香槟烫金的请柬,一起粗暴地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啪的一声用力关上抽屉,仿佛关上了一扇再也打不开的门。
窗外,深秋的风吹过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的呜咽。
时间如同一条沉默的河,裹挟着城市的喧嚣和无数微小的悲欢,不疾不徐地向前流淌,转眼便是十年。
同学聚会的消息在沉寂已久的老同学群里炸开锅时,陈默正戴着护目镜,专注地打磨一块新选的樱桃木。木屑在砂纸下纷纷扬扬,像细碎的时光粉末。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他摘下手套,看到群里刷屏的十年之约、必须来、班长请客之类的消息,还有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酒店名字——依旧是十年前烫金请柬上印着的那家顶奢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