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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字蝌斗。”云庭道长的声音混着洞中的潮气,剑刃轻轻抵住一枚正在蜿蜒的符文,“宫崇当年说‘缥白素缣,朱介青首’,不想这洞壁就是天然书简。”他转头时,道冠上的玉簪刮过钟乳,溅起的石髓竟在半空凝成极小的“安”字,转瞬又碎成血珠。突然地上一个东西把我绊倒,我手摸了一下,原来是一个羊皮囊。我立马把他系在腰间。
我攥紧腰间的羊皮囊,云庭道长突然像感应到什么了,他怪异的目光盯着我说,皮囊里是《太平经》手抄本,拿过来我看看,这些东西就是我让蒙羽隐居寻找的东西。我也没有思索,就将皮囊递给云庭道长,他打开皮囊,果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拓片,云庭道长看着拓片说道“经上说‘字随气变’,这些符文为何泛着血光?”云庭道长话音未落,深处突然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用指骨在石壁上刻字。李道长的火折子猛地甩向左侧,三丈高的钟乳柱上,石髓正顺着天然纹路淌成大篆,每笔尾端都拖着荧蓝磷火,在洞顶投下扭曲的影子。
“是石髓成书!”李道长踏前半步,袍角扫过地面凹坑,“顺帝年间宫崇献书,说神书‘百七十卷,皆缥白素、朱介、青首、朱目’,原来天书残蜕藏在此处……”他话音突然哽住,因为那些流淌的石髓竟在柱身拼出“欲观天字,先尝地血”八字,童声般的尾音就悬在钟乳尖端,混着水珠坠落的滴答声。
我后颈发寒,忽见云庭道长盯着钟乳尖端:“地血……是石髓凝的血珠。”他伸手欲接,却被李道长一把拉住——拇指大的赤珠正悬在两人之间,映得洞壁如活物般起伏,石皮裂开处露出层层叠叠的素缣,每一页都泛着不同的光泽,忽而雪白如纸,忽而殷红似血。
“随人善恶而变的天书写本。”云庭道长撤回手,指尖掐着剑诀,“当年张角得半卷神书,就是这种活物般的文字。你瞧这石皮呼吸的模样,分明是地脉在吞吐人气……”他忽然看向我,“你带的朱砂呢?快在凹坑画‘止’字!”
我慌忙翻找布囊,火折子却在此时剧烈晃动,石髓写成的“地血”二字突然崩裂,赤珠“啪”地砸在我掌心。剧痛中听见李道长低喝:“莫吞血!这是天书引魂的钩子——”但晚了,舌尖尝到的铁锈味已引动洞壁符文,万千朱色蝌斗腾空而起,在我们眼前拼出赤地千里的幻象:旱魃啃食禾苗处,兵器从土中钻出,刀刃上缠着密密麻麻的人脸;骷髅城池的眼窝里,黑甲士兵正互相砍杀,甲胄上“太平”二字浸着黑血,每笔都在吸食死者魂魄。
“中平元年的劫象……”云庭道长的声音发颤,他腰间的残页突然飞起,贴在钟乳柱新裂的石面上,“张角误读‘苍天已死’,却不知天字不全,反让地脉逆涌——看那石缝里的素缣!正是宫崇进献的神书残页!”
我盯着石面裂开处露出的半卷素缣,字迹在青焰中如游鱼摆尾。李道长忽然按住我发抖的肩膀:“记住,天字为气母,见字如见道,但若动了贪念……”他指向幻象中正在捡起石髓的影子,“就像那影子画‘平’字,看似求太平,实则被天书收了魂——”
话音未落,洞外惊雷炸响,素缣突然化作萤火虫群,每只虫翼上的金丹小字都在灼烧。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前倾,指尖竟凝着石髓,而云庭道长的桃木剑不知何时已横在我颈侧,剑身上“斩邪”二字正与洞壁符文共振:“莫看字!守住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