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26页)
福里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扇窗,是她通往外界的唯一缝隙。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层薄薄的、带着煤灰和水汽的晨雾还没散尽,石板路湿漉漉的。洋河镇上那些靠力气吃饭的、做小买卖的,已经陆续起来忙碌,锅碗瓢盆的磕碰声、扁担吱呀声、还有早起咳嗽吐痰的声音,搅动着清冷的空气。
一个单薄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刘家气派的大门外。他看上去顶多十六七岁年纪,身上的衣服破得几乎挂不住,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也掩盖不住下面露出的污黑皮肉。乱草般的头发纠结成一团,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削的下巴和一双因饥饿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
他右脚有些跛,走起路来身体一高一低地摇晃,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轻微而拖沓的摩擦声。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沿缺了几个小口,像被什么啃过。
他停在刘家那对高大的石狮子旁,犹豫了一下,才怯生生地抬起手,用指关节在厚重的朱漆大门上叩了三下。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被清晨的微风吞没。他低着头,肩膀微微缩着,像一只随时准备挨打的小兽。
过了片刻,大门旁边一扇供下人出入的小角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刘家管家刘福探出半个身子,五十来岁,穿着干净的细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带着大户人家管事特有的那种审视和疏离。他上下扫了一眼门口的小乞丐,眉头习惯性地蹙起。
又是你。刘福的声音不高,带着点不耐烦的尾音,等着。
角门又关上了。小乞丐默默地退后一步,贴着冰凉的墙壁站着,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些。
他叫竹生,这名字是早逝的父亲取的,那时家里还有几亩薄田,父亲指望他能像竹子一样有气节、有出息。可天灾人祸,田地没了,父亲病死了,只剩下他和一个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母亲。
他拖着这条被塌方的土窑砸瘸的腿,从北边一路要饭到了洋河镇,在镇子东边乱坟岗旁的破窑洞里安了身。母亲躺在窑洞里草铺上,日夜咳着,咳得心肺都要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