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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再次沉默。他没有回答,目光却重新落回第一张照片——那张有他跪拜背影和诡异铃铛的照片。他的手指,第一次主动伸向了照片,指尖精准地悬停在那枚微小的青铜铃铛上方,隔着一层薄薄的相纸,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来自深渊的、无形的震动。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
铃声,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频率……不对。
频率我和胖子异口同声,完全摸不着头脑。
张起灵没有解释。他收回了手指,抬起眼,目光扫过我和胖子惊疑不定的脸,最后定格在我脸上。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瞬间刺穿了雨村潮湿慵懒的空气,将我们重新拖回了那个充斥着青铜锈迹、冰冷秘密和致命危机的世界。
必须回去。他斩钉截铁地说,每一个字都像砸在铁砧上的重锤,敲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长白山的风,像无数把裹着冰碴的钝刀子,在裸露的皮肤上反复切割。空气稀薄得吸一口都扯得肺管子生疼。巨大的、沉默的白色覆盖了一切,只有我们脚下深陷的脚印和沉重的喘息声,证明着三个渺小的生命还在与这片亘古的冰原对抗。
胖子喘得像头快散架的老风箱,每一步都深陷过膝的积雪,骂骂咧咧的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操……操他大爷的……天真……你丫……你丫就是贱骨头!放着热炕头……暖被窝……不……不躺……非要……非要回来跪这鬼门关……小哥……小哥也是……跟着你发疯……
我咬着牙,没力气回嘴。凛冽的空气灌进喉咙,火烧火燎。冰冷的雪粉顺着衣领往里钻,粘在汗湿的背上,激起一阵阵寒颤。每一次抬腿都像在泥沼里拔萝卜,肌肉酸胀得快要爆开。当年从这里逃出生天时,只觉得解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主动回来,再次踏入这片埋藏了太多恐惧和谜团的白色坟场。
张起灵走在最前面,他的身影在狂舞的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但步伐却异常稳定,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深雪,而是坚实的石板。他微微低着头,连帽衫的帽子被风吹得紧贴在头上,只露出小半张冷峻的侧脸。他的沉默比这漫天风雪更沉重,像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我们心头。我知道,自从看到那张照片和那个铃铛,他身体里某些被强行封冻的东西,已经无声地碎裂了。他回来了,不是作为雨村那个沉默的旁观者,而是作为背负着张家千年宿命的张起灵。
胖子……省点……力气……我费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