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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井台上结着厚厚的冰。我哆嗦着从冰冷的井里打上一桶水,手指触到水面的一刹那,刺骨的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髓。
我咬着牙,将全家沾满泥污、汗渍的衣物浸入冰冷刺骨的水中,双手瞬间冻得通红麻木,失去知觉。我拼命地搓揉着衣物,试图用摩擦产生一点点可怜的热量。
堂屋里,炉火烧得正旺。母亲搂着裹在厚棉袄里的振江,坐在离炉子最近的小板凳上烤火。
暖黄的火光映照着他们舒适的脸庞。母亲剥开一颗炒得喷香的花生,细心吹凉,喂进振江嘴里:乖宝儿,香不香
振江满足地嚼着,发出含糊的嗯嗯声。
我这边,搓洗的动作因为冻僵的手指而变得笨拙迟缓。母亲偶然瞥见,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皱紧眉头,刻薄的话语像冰锥一样甩过来。
洗个衣服磨磨唧唧!手冻僵了不会动装什么可怜相!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能有什么出息!活该受穷的命!赶紧洗完滚进来,别在外面碍眼!
振江依偎在母亲怀里,也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随即又张开嘴,等着母亲喂下一颗花生。
这些苦役、这些屈辱、这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精准缠绕在我身上的肮脏、辛酸与寒冷,它们不是帮衬,不是分担,而是我蔡振海在这座冰窟里赖以生存、并被唯一认可的价值所在。
它们堆积如山,构成了一条名为本分的荆棘路,一条由母亲亲手铺设、只允许我一人匍匐前进的死路。我就是这个家豢养的、一头沉默的人形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