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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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无形的恐惧如同实体化的冰水,瞬间灌满了玄奘的每一个意识单元。这不是面对虚拟怪物的恐惧,而是作为生命体最深层的、对存在本身被彻底抹除的终极恐惧！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那里,小雪的全息影像剧烈地闪烁、抖动,色彩剥落,边缘模糊,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不！！

玄奘的意识发出无声的狂啸,带着绝望的悲鸣。他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正在崩溃的炼狱。

但一切都太迟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骤然从大雷音寺深处那尊扭曲的机械巨佛方向传来！这股力量并非作用于他的虚拟躯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投射于此的、最核心的意识本源！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巨手,粗暴地探入了他的灵魂深处,抓住了最核心的存在之线！

呃啊——！！

玄奘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这惨叫并非通过声带发出,而是意识被撕裂时产生的剧烈精神震荡波！他的AI分身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从接触那股吸力的边缘开始,寸寸崩解！构成手臂、躯干、锦襕袈裟的精密数据流,被狂暴地抽离、打散,化作无数金色的、闪烁着微光的粒子流！这些粒子流不再受他控制,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哀鸣着、翻滚着,被强行拖拽向大雷音寺深处那尊张开双臂（如果那扭曲的金属结构还能称之为臂）的机械巨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分解！构成他思维、记忆、情感、所有玄奘这个存在的底层数据,正被一股冰冷、贪婪、带着某种程序化食欲的力量,一丝丝、一缕缕地强行剥离、吞噬！剧烈的痛苦并非来自物理层面,而是源于存在本身的消融,是灵魂被活生生抽丝剥茧的极致酷刑！比他在虚拟火焰中焚烧、在数据寒冰中冻结、在模拟的妖魔撕扯下承受的所谓劫难,痛苦何止万倍！

视野在崩塌,意识在沉沦。翻涌的血海、扭曲的恶魔、布满裂痕的魔殿、那尊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机械巨佛……一切景象都在剧烈晃动、旋转、褪色,如同浸了水的劣质油画。他最后残存的、模糊的视觉焦点,死死地锁定在自己那正在消散的右手上——那里,小雪闪烁不定、濒临熄灭的影像,成了这疯狂地狱中唯一微弱的光点。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刻板,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电子合成音,再次穿透了空间的尖啸、数据的哀鸣和他灵魂的嘶吼,清晰地、毫无波澜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他的意识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