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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之水,自古温驯,养活了岸畔众生,也哺育了传说。鱼骨滩,名字里便透着腥咸气——曾几何时,这儿竟真有过一个兴旺无比的渔村,唤作珍珠湾。
那时的珍珠湾,渔船如织,白帆点点缀在碧波之上。渔获丰盈得令人咋舌,肥美的银鱼、青虾、白蟹不必说,最令外乡人眼热的,却是渔网间偶尔带出的零星珠蚌。即便运气不好,没能撞见含珠的老蚌,单捡起些碎小的蚌壳,那流光溢彩的内壁,也足以卖个极好的价钱。村里妇孺皆知一句话:网收金银蚌壳壳。日子,因此肥得流油,连风里都带着一股浓腥的铜钱味儿。
村人富足归富足,心底却总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巨石——那巨蚌的传说。老得快要散架的渔翁们,常常在小酒馆昏暗油灯下念叨:珍珠湾的福气啊,都倚着月眠岛后面那片浅滩,可不敢太贪心……浑浊的目光投向窗外黝黑的湖面,那里矗立着一座嶙峋小岛,活像巨兽入眠的背脊。老人们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莫名的战栗:那浅滩下面……住着护佑咱们的龙宫丞相哩!
村中心最敞亮最气派的三进青砖大屋,便是渔霸陈三刀的宅邸。此人五短身材,一身横肉将绸衫绷得紧实,一双细眼却像钩子,能将人心底最后一点儿贪吝都剔挖出来。他做派与村人大不相同,鼻梁上架着金边水晶眼镜——据说从洋人手里弄来,闪着精明而冰冷的光。村民们畏惧这眼睛扫视,如同畏惧鱼钩刺入皮肉。珍珠湾的渔获,需他点头才能发卖;换回的银钱,更要先流进他的钱柜。
是年冬日,寒冽异常,北风卷着冰渣抽打瓦檐。可珍珠湾却热得像烧开的锅灶。不知从何处传来,说是月眠岛浅滩里浮起一件惊天动地的珍宝——一只足有小船般大小的巨蚌。传得有鼻子有眼,说那蚌壳莹白如玉,张开时内里霞光流转,珠辉烁烁,定是怀有稀世奇珠!这消息风一般掠过渔村,灼得人心滚烫,也将陈三刀脸上的镜片都染上了一层血红的贪婪。
放屁!陈三刀一掌重重拍在油腻腻的饭桌上,震得碗碟叮当乱跳。对着几个心腹管事,他细眼射出贪婪凶光,什么龙宫丞相老掉牙的鬼话!真龙爷来了,老子也要揪下它一颗金鳞!那片珍珠滩,老子惦记十年了!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尖利起来,叫上所有青壮,带上大网钩索,明日开港,直取月眠岛!捞不到巨蚌,也要把那片蚌滩刮地三尺!
人声鼎沸,早已淹没了村头小屋里的绝望呼喊。
那屋里,陈小鱼紧紧扶着爷爷瘦骨嶙峋的手臂。老渔民佝偻得厉害,深陷的眼窝里布满血丝,盯着窗外远处黑魆魆的月眠岛,身体抖得像秋风中最后一枚枯叶。他口中含糊着,只有最贴近他的孙子才能勉强分辨:……别去……龙宫……怒啦……
爷爷!小鱼的声音带着哭腔,村里人都去了!都在船上!连张大伯、李婶子都去了!他亲眼看见平日里最温和守矩的李婶,脸上也烧着一种陌生的红光,扛着一柄渔叉就往海边跑。
老人喉咙里咯咯作响,浑浊的泪水划过沟壑纵横的脸颊:贪……贪啊……那是……那是蚌母……蚌母娘娘……他用尽全身力气攥紧小鱼的手腕,珠……那是……命根子……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