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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雪,我唤过心腹丫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有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办。
拂雪立刻肃容跪下:小姐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明日,你去外城‘回春堂’,找坐堂的孙老大夫。我取出一枚贴身藏着的、母亲留下的素银簪子,簪头是一朵精巧的玉兰花苞,拿这个给他看,告诉他,我想知道……我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化作耳语,我每日服的丸药和汤剂里,除了明面上的药材,还有什么别的‘好东西’。还有,查一查,醉神草的根汁,若长期混于饮食,会如何
拂雪接过簪子,紧紧攥在手心,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像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我依旧每日去佛堂,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对着母亲冰冷的牌位。父亲沈崇山来过一次,穿着簇新的宝蓝锦袍,腰间玉佩叮当。他站在佛堂门口,目光扫过我素淡的身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厌烦的疏离。
身子不好就少跪些。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关切,更像是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例行公事,你柳姨也是为你好,那些药按时吃着。你妹妹的婚事在即,府里上下都忙,你……安分些,莫要添乱。
说罢,甚至没等我回应,便转身离去,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沾染上这里的晦气与不幸。
柳氏倒是来得勤了些。她总是带着一脸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怜悯与慈和的笑容,亲手端来温热的补药,目光如毒蛇的信子,细细舔舐着我的脸颊、脖颈,尤其是眼角眉梢。她的手指保养得极好,带着幽幽的玫瑰香膏气息,状似无意地拂过我的额发,指尖冰凉。
微姐儿瞧着气色还是弱,她叹息着,眼中却毫无暖意,这药是顶好的,最是滋养气血,润泽容颜。你母亲去得早,姨娘如今就是你的娘,定要把你调养得水灵灵的,将来也好寻一门不输你妹妹的好亲事。
我垂下眼,顺从地接过药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碗沿温热,那浓黑浑浊的药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我小口啜饮着,任那苦涩与甜腻在口中蔓延,胃里翻江倒海。心中却是一片死寂的清明。我知道,这每一口药,都在无声无息地侵蚀着我,如同母亲当年一样。柳氏眼中那丝满意的、如同欣赏一件即将完工的杰作般的笑意,像淬毒的针,深深扎进我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