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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雨道观齐聚首
暴雨如天河倒倾,狠狠砸在岭南的莽莽群山之间。豆大的雨点砸在泥泞的山道上,溅起浑浊的水花,转瞬又被更大的水流吞没。雨幕厚重得几乎化不开,将远近的山林都涂抹成一片混沌的灰。
在这暴雨夜,有一道人影正在奋力奔行,全然不顾路途的泥泞。在他的怀里,藏着一封密信,信上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凶手浮出水面,速来!两年前那桩惨案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十六具尸体铺满地面,死状凄惨,仿若厉鬼勾魂。他压下心头的不适,继续向前奔走。突然,他放慢了脚步,抹了一把顺着眉骨淌下的雨水,抬头望向那两扇在风雨飘摇中吱呀作响的朱漆山门。门楣上,玄清观三个原本应是金漆的大字早已黯淡剥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破败与阴森。风穿过门缝,带出里面一丝若有似无、却被雨水稀释得近乎错觉的陈旧气息——铁锈混合着腐败的甜腻,那是早已渗入梁木砖缝的干涸血腥。
他推开门,潮湿阴冷的空气裹着陈年香灰和霉味扑面而来,那丝血腥味反倒更真切了些。道观正殿里,一团昏黄摇曳的火光勉强撕开殿内的浓重阴影。火堆旁,几个人影围着那点可怜的热源,低语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更添几分空旷的寂寥。
迎面走来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率先开了口:这位少侠也是来避雨的他微微一怔,赶忙开口:这位道长,小生途经此地,偏逢暴雨,想借贵宝地避避雨,多有叨扰。那道士审视了一番来人,道:哪里哪里,快些进来吧。言罢,侧身让开。来人颔首,踏进了这玄清观。
道观内已聚了几人:一个身着半旧绸衫的书生,正慢条斯理地用一方素白手帕擦拭溅上泥点的衣角,神态倨傲,对周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货郎打扮的中年男人显得焦躁不安,守着身旁沉重的货担,目光在殿外瓢泼的雨幕与殿内诸人之间来回逡巡;离火堆稍远的角落,坐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劲装女子,背脊挺直如松,一个沉甸甸的蓝布包袱紧贴身侧。她目光锐利如鹰,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者。来人与她的视线短暂相接,旋即不动声色地移开,刚寻了个靠柱子的干燥角落坐下,殿门哐当一声再次被风雨撞开。
一个穿着油亮绸衫、笑容可掬的胖子裹挟着风雨挤了进来。哎呀呀,这鬼天气!叨扰叨扰!他夸张地抖落着满身雨水,熟络地拱手作揖,自来熟地挨着货郎坐下。那圆滑的目光却似有若无地黏在劲装女子紧护的包袱上,笑容底下藏着不易察觉的算计。老哥跑哪路的营生这雨下的,怕是要误不少脚程吧他对着货郎搭话,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定了角落的目标。
几乎前后脚,两道身影挟着凛冽的寒气闯入殿内。是两名佩剑女子。当先一人柳眉杏眼,英气逼人,目光如电般扫过殿内众人,手始终按在腰间剑柄上。她身后的同伴神色沉稳些,眼神同样锐利警觉。
借贵宝地避雨,打扰了。为首女子的声音清越干脆,带着江湖儿女的利落。
年轻道士默默点头应允。殿内一时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哔剥声与殿外滂沱的雨声,沉甸甸的空气里仿佛绷紧了一根无形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