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4/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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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那场崩溃的恸哭,耗尽了陆振国最后一丝力气。他拒绝了所有人帮忙处理后事的提议,固执地、近乎偏执地亲自操办。他选了最好的骨灰盒,选了她生前偶尔提起喜欢的、开在荒坡上的白色小野花,笨拙地扎了一个小小的花束放在冰冷的骨灰盒上。他亲自去办理死亡证明,注销户口,每一步都走得沉重无比,仿佛背负着无形的、巨大的十字架。
林晚晴几次试图靠近,想扮演好安慰者的角色,都被陆振国那双布满血丝、深不见底、只剩下冰冷审视和浓烈恨意的眼睛逼退。那眼神,让她从骨子里感到寒冷和恐惧。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沈青禾的死,不仅没有扫清她的障碍,反而将她推向了更可怕的境地。
葬礼极其简单冷清。没有通知沈家那边早已断绝来往的所谓父亲,只有几个沈青禾生前的同事和战友自发前来。陆振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没有佩戴任何军功章,沉默地站在最前面,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石碑。当小小的骨灰盒被安放在墓穴中,第一捧黄土撒下时,陆振国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那土是砸在他心上的巨石。
林晚晴穿着一身刺眼的红——那是她新做的、准备在陆振国生日时穿给他看的裙子——在葬礼尾声时,才假惺惺地出现。她推着轮椅,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不知真假）,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如释重负的轻快：
姐姐……终于走了。她这一生太苦了,也算解脱了。振国哥,她看向陆振国僵硬的背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试探,以后,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姐姐……她终于把你‘让’给我了。
让
这个字,像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引爆了陆振国压抑在心底、濒临极限的火山！
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双布满血丝、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林晚晴那张虚伪做作的脸上！巨大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瞬间笼罩了她！
林晚晴被他这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得意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她下意识地想转动轮椅后退。
太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