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荔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我刚刚垒起的心墙上。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膝盖狠狠磕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那两粒尾灯决绝地消失在黑暗中。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摩托车,而是一场名为家庭圆满的盛大表演,主角是弟弟,导演是父母,而我,依旧是被排除在剧本之外的、那个多余的观众。
所以呢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只有胸腔里那颗刚刚被阳光捂暖一点的心脏,此刻正被无数根冰凌反复穿刺。
母亲似乎没料到我的反应如此冷淡,她愣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责备和理所当然的催促:所以……囡囡啊,你看,我们做父母的,总得为孩子着想。你弟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大事,我们做样子也得做全套。你爸那边……我也联系了,他也同意。到时候婚礼,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你也得来啊,你是姐姐。对了,婚礼费用不小,我们两家凑份子,你弟弟刚工作,手头也紧,你看你……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疯狂振翅。做样子、做全套、为了你弟弟、凑份子……这些冰冷的词句在脑海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汇聚成一个无比清晰而残酷的事实:他们离异时,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他们各自组建新家庭时,可以理所当然地遗忘我;如今,当他们需要扮演一场圆满的戏码来成全弟弟的人生高光时刻时,又可以如此顾全大局地暂时和好,并顺手将姐姐的角色和一份份子钱的责任,轻飘飘地抛回给我。
原来,我从来就不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部分,我只是一件可以随时丢弃、又可以在需要时捡起来、掸掸灰、重新塞进剧本里的道具。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好不容易在废墟上建立起来的那点微光,在他们眼里,轻如鸿毛,不值一提。只有弟弟的需求,才是他们行动的圭臬,是他们可以瞬间放下所有龃龉、联手合作的唯一理由。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我僵立在客厅中央,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窗外,夕阳正将天空渲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那是陈煦最喜欢的时刻,他说那光里有建筑的灵魂。可此刻,那绚烂的色彩落在我眼里,却像泼洒的鲜血,刺目而绝望。
怎么了陈煦从书房探出头,他正在加班修改一个设计方案,脸上还带着专注的余温。当他看清我毫无血色的脸和空洞的眼神时,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大步走过来。
他们……要‘和好’了。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为了弟弟的婚礼,要演一场‘圆满’的戏。我试图用最简短的句子复述那个电话,每一个字都像在撕扯心口的伤疤。
陈煦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将我冰冷僵硬的身体用力拥进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但这一次,那温暖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难以渗透进来。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彻底否定的冰冷,像潮水般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