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5/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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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有微弱的呼吸,但那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都牵动着萧然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他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被掩盖,只剩下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脆弱。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触目惊心。他按在胸口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雨泽……林雨泽！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带着连她自己都陌生的恐惧和绝望。
混乱中,急救人员终于推开人群冲了进来。她被粗暴地推开,踉跄着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动作迅速地将林雨泽抬上担架。担架轮子滚动的声音,急救人员急促的指令声,记者们疯狂的拍照声和议论声……所有的声音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那副担架,看着他被推离这喧嚣混乱的漩涡中心,消失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口。
会场里依旧一片混乱,人声鼎沸,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试图围拢过来。萧然却如同置身于另一个寂静无声的冰窟。她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站起身,双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令人窒息的发布会现场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穿过混乱的人群,怎么乘上电梯,怎么一路失魂落魄地来到了弥漫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医院急救室外。
冰冷的金属长椅,光滑得映出顶上惨白的灯光。她蜷缩在长椅的一角,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却依然无法抑制身体剧烈的颤抖。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灯亮着,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警告,每一次闪烁都如同重锤敲打在她脆弱的心脏上。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而煎熬。父亲的遗言,林雨泽冰冷审视的眼神,他玩味的笑容,他炽热的吻,他最后倒下时那双盛满了震惊和难以言喻痛楚的眼睛……无数的画面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闪回、冲撞,撕扯着她的神经。
恨他！是他害死了爸爸！一个声音在脑中疯狂叫嚣。
他倒下了……他可能会死……另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恐惧呜咽。
你成功了！你报复了林家！复仇的快意如同毒草般滋长。
不……不是这样的……心底深处,一个更微弱、却更尖锐的声音在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