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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晚。
雨水早已将她精心打理的发髻彻底摧毁,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那身价值不菲、缀满珍珠和水晶的定制婚纱,此刻吸饱了雨水,沉重地拖坠着她纤细的身体,洁白的裙摆浸泡在路面积聚的浑浊水流里,昂贵的蕾丝和薄纱粘满了泥点,狼狈不堪。水珠顺着她尖俏的下巴不断滚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她站在那里,纤细的身体在暴雨和车灯的双重冲击下微微发抖,像狂风里一片随时会被撕碎的白色花瓣。可那双眼睛,透过迷蒙的雨幕,穿过刺眼的光束,死死地盯在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着的东西,比这倾盆暴雨更加猛烈——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是被彻底碾碎的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燃烧的愤怒。
引擎盖离她的小腿,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灼热的蒸汽混杂着雨水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里丝丝缕缕地升腾。
死寂。只有暴雨疯狂冲刷着车顶、路面、整个世界,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
隔着挡风玻璃,隔着冰冷的雨水,我们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撞在一起。空气凝固,只剩下雨声震耳欲聋。她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身体在湿透婚纱的包裹下细微地颤抖,不知是冷,还是别的什么。
然后,她动了。
高跟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发出沉重又带着某种孤注一掷决绝的声响。一步,一步,绕过狰狞的车头,径直走到驾驶座旁的车窗外。
我下意识地想锁车门,手指却僵在按键上,动弹不得。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咔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