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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就缩在抢救室外走廊角落那张硬塑料椅上。椅子冰凉,那股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蛇一样往骨头里钻。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旧得发白的帆布包,深蓝色的料子已经洗得泛白,边角磨损得起了毛边。包里沉甸甸的,像揣着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那是三十万现金,刚从公司保险柜里拿出来的,还带着库房特有的、干燥的灰尘味。每一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气息的钞票,都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皮肉,灼烤着她的灵魂。包里除了这些沉重的罪恶,还胡乱塞着几盒退烧药、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几张皱巴巴的化验单,还有一张小小的、印着小熊图案的儿童医保卡——属于她此刻躺在里面、生死未卜的女儿,小雨。
抢救室的门紧闭着,上方那盏小小的红灯,像一只永不疲倦的、冷酷的眼睛,漠然地俯视着这片被焦虑和恐惧浸透的空间。每一次那扇厚重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哪怕只是护士出来取个东西,苏晚都会像被电击一样猛地弹起,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目光死死地钉在门缝里,试图捕捉一丝关于小雨的讯息,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也好。可每次,那门都很快无情地合拢,只留下更深的死寂,和红灯无声的嘲讽。
小雨……小雨……苏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干裂起皮,喉咙里火烧火燎,却连吞咽唾沫的力气都几乎耗尽。帆布包的粗粝带子深深勒进她单薄的肩膀,留下两道清晰的红痕。她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和冰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
时间像被冻住了,每一秒都拖着沉重的镣铐,缓慢得令人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抢救室的门终于被彻底推开。穿着淡蓝色无菌手术衣的陈医生走了出来,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写满疲惫的眼睛。他的步履沉重,像灌了铅。
苏晚几乎是扑过去的,带倒了身下的塑料椅,椅脚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在压抑的走廊里格外惊心。她踉跄着冲到陈医生面前,帆布包沉甸甸地撞在她的腿上。
陈医生!陈医生!我女儿……小雨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摔在地上的玻璃。
陈医生抬手,疲惫地捏了捏紧锁的眉心,目光沉重地落在苏晚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近乎残酷的平静:苏晚,情况非常不好。小雨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自主呼吸微弱,情况危急。我们初步怀疑是重症肺炎引发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伴随严重脓毒症。
每一个冰冷的医学名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心口。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死死抓住旁边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必须马上进行ECMO(体外膜肺氧合)支持,给她衰竭的肺争取恢复时间。否则……陈医生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含义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苏晚的咽喉,手术风险很高,费用也非常昂贵,光是开机费和头几天的耗材、药物,保守估计就需要三十万左右。而且,后续治疗费用还是个未知数。
三十万……苏晚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数字,仿佛第一次听到。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帆布包,里面那三十沓崭新的、沉甸甸的罪恶,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的手指死死抠进帆布粗糙的纹理里,指甲几乎要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