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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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泡面汤洒在了睡衣上。烫意透过布料传来,她却像被冻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她机械地点开对方主页,最新动态是张站在某中学门口的合影,配文高考倒计时30天。照片里的男孩有着与父亲如出一辙的窄脸和鼻梁弧度,连扶眼镜的动作都一模一样——食指推镜架中央,这是林家的标志性动作。
窗外,初夏的闷雷在远处滚动。林柚的解剖学课本摊开在桌面上,心脏解剖图上的主动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她想起父亲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做学问要像做人一样干净。那个在学术道德委员会担任要职的父亲,那个拒绝参加学院派对说要回家陪妻子的父亲,怎么可能...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学校论坛的推送：举报生科院林成儒教授多篇论文数据造假。帖子刚发布十分钟,评论区已经盖起高楼。林柚的指尖冰凉,她点开附件里的举报材料——二十年前的实验记录、数据分析表、甚至还有实验室交接班的签名页,详实得可怕。最下方赫然附着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他站在实验台前,身旁是现在生物学院的赵明德副院长,两人肩膀之间能塞下一整个太平洋。
正当林柚准备仔细查看时,母亲的尖叫声从客厅传来：闺女！你爸实验室被查封了！他刚被纪委叫走！背景音里,抖音的提示音还在叮咚作响,像一场荒诞剧的配乐。
林柚冲出房间,看到方美娟站在客厅中央,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还亮着。她的荧光粉上衣在顶灯下显得格外刺眼,脸上的妆容因为汗水有些花,假睫毛掉了一半,悬在眼角要掉不掉。这一刻她不再是抖音上那个活力四射的娟子女团,只是个惊慌失措的中年妇女。
我刚接到你爸同事电话,方美娟的声音在发抖,说有人举报他学术造假,实验室被封了...她的目光落在女儿睡衣上的泡面渍,你怎么弄的衣服都脏了。
林柚没有回答。她弯腰捡起母亲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推送的新闻：《知名教授林成儒涉嫌学术造假,校方已启动调查》。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贴出了父亲的照片,有人在问是不是那个抖音跳舞阿姨的老公,还有人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说这一家子戏真多。
方美娟突然抓住女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柚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你爸不可能造假。我跟他过了一辈子,他连超市找零多给一块钱都要还回去。
林柚看着母亲晕开的眼线,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父亲带她去实验室,他指着显微镜下的细胞切片说：看,这就是真相的样子。做科研的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诚实。那个记忆中的父亲和眼前这个被举报造假的男人,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就在这时,林柚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那个自称林小枫的男孩发来的新消息：我妈妈上个月肺癌走了。她说死前想让我认祖归宗。后面附了一张出生证明的照片,父亲一栏清晰地写着林成儒三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