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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距离我不到十步远的地方,崩塌的废墟形成了一个小山包。小山包的顶端,半截断裂的朱红梁木斜斜地插在那里。
柳如絮就站在那里。
她比我落地的位置似乎更靠近崩塌的中心,样子也狼狈到了极点。束发的带子早已不知去向,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沾满了灰土,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那身玄色劲装多处撕裂,手臂、肩膀甚至小腿处都隐隐透出血迹。她一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显然刚才的强行爆发和坠落的冲击也让她受了些内伤。
然而,当我愤怒的目光撞上她的视线时,却看到了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疲惫。
那双杏眼在烟尘弥漫的昏暗中,如同被清水洗过的黑曜石,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一种……近乎纯粹的、兴奋的、甚至带着点酣畅淋漓的战意
仿佛刚才那场差点将整个揽月楼拆成平地的亡命搏杀,对她而言,不是劫难,而是一场久违的、让她热血沸腾的游戏。
夜风从未知之处灌入,带着刺骨的凉意,卷动着弥漫的烟尘。揽月楼那曾经华丽奢靡的穹顶,此刻如同一个被顽童撕开的巨大破布口袋,露出外面沉沉的、墨蓝色的夜空。一轮清冷的孤月悬在天际,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光辉,恰好穿过破洞,如同舞台上的聚光灯,不偏不倚地打在废墟中央那两个人的身上。
我半跪在瓦砾堆边缘,玄色的外袍早已被灰尘染得灰白,臂甲上的刀痕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膝盖传来的钝痛和手臂的刺痛清晰地提醒着我这场闹剧的代价。胸腔里如同塞了一团烧红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灼痛着喉咙,那是滔天的怒火和被彻底愚弄的屈辱在燃烧。
而十步开外,废墟堆成的小山之巅,柳如絮站在那截断裂的朱红梁木旁。她身形单薄,劲装破损,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颊边,手臂和小腿上的血迹在月光下洇开暗色。可她站得笔直,背脊挺得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那双眼睛,在烟尘落定后,更是亮得惊人,仿佛将天上那点可怜的月光都吸了进去,闪烁着一种近乎野性的、劫后余生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