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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她死死咬着牙关,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随着阿衍的哭喊一同被拖走了,留下一个巨大、冰冷、呼呼漏风的空洞。恨意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岩浆,在那空洞的底部开始翻滚、积聚,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用手肘支撑着,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动作僵硬而迟滞,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脸上泪痕犹在,沾着泥土,狼狈不堪,可那双曾经盈满泪水、写满哀求和绝望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口枯竭的死井,空洞、麻木,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回那间清冷如冰窖的屋子。没有再看地上散落的茯苓一眼。
日子像结了冰的河流,在死寂中缓慢地向前爬行。
阿衍被驱逐后,沈栖梧彻底变成了一尊会呼吸的雕像。她依旧每日起身,坐在那扇唯一能看到一方灰白天空的旧窗下,安静得像不存在。老嬷嬷送来的、明显是柳盈盈授意后更加敷衍粗糙的饭食,她机械地拿起,又机械地放下,仿佛进食只是为了维持这具躯壳最低限度的运转。偶尔剧烈的咳嗽撕扯她的胸腔,她只是微微蹙眉,连抬手掩口的动作都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听竹苑彻底成了府邸的禁地。除了每日送饭的老嬷嬷和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再无人踏足。连柳盈盈似乎也失去了探望的兴趣。这座小院,连同里面那个麻木的女人,似乎已被所有人遗忘。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春日宫宴。
宫宴设在御花园,琼林苑内百花初绽,姹紫嫣红。丝竹管弦悠扬悦耳,美酒佳肴香气四溢。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阗。沈栖梧作为谢烬名义上的正妻,位置被安排在他下首最不起眼的角落。她穿着半旧的青色衣裙,与周围衣香鬓影、珠围翠绕的命妇贵女们格格不入,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被粗暴地钉在了这满目繁华之上。
谢烬坐在主位之侧,一身绯色麒麟服,气度矜贵,神色疏淡。柳盈盈一身娇艳的桃红宫装,依偎在他身边,巧笑倩兮,不时为他布菜斟酒,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她眼波流转,偶尔掠过角落里的沈栖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宴至酣处,柳盈盈忽然以袖掩口,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