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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夜。
子时将近,厅堂再次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填满。空气里的阴冷仿佛凝成了细小的冰针,无孔不入地往骨头缝里钻。我重新点燃了七盏青铜灯。橘黄色的火苗在冰冷的青铜承盘上挣扎跳动,光线比前两夜似乎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无形的黑暗扑灭。七点微光在巨大的厅堂里摇曳,非但没能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那些斑驳的墙皮、歪斜的家具映照得更加诡异扭曲,投下的影子如同蛰伏的怪兽,在光暗交界处蠢蠢欲动。
我盘膝坐在灯圈中央,铜钱剑冰冷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是我唯一的依凭。昨夜的刮痕像毒蛇般盘踞在心头,寒意比厅堂的空气更刺骨。我强迫自己凝神,一遍遍默诵着《安宅咒》,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干涩而颤抖。咒文的效力似乎在浓重的阴气面前大打折扣,念得越快,心头那股不安反而越重。
时间在死寂和寒冷中缓慢爬行。厅堂里只有灯芯燃烧时极其细微的滋滋声,以及我压抑的、带着颤音的呼吸。七盏灯的火苗摇曳得越发厉害,光影晃动得让人头晕目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在我的精神因为高度紧张而开始有些恍惚的刹那——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爆裂声,猛地从那盏代表玉衡位的灯盏方向传来！
不是灯花爆裂那种寻常的噼啪声！那声音更沉闷,更粘滞,像是…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被强行撑破了！
我猛地转头,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死死钉在玉衡位的灯盏上！
昏黄摇曳的火光下,那盏青铜灯静静地燃烧着。然而,就在那豆大的橘黄色灯焰顶端,一点极其微小的、暗红色的火星猛地炸开！火星四溅的瞬间,灯芯顶端那点燃烧的棉线,极其诡异地、如同活物般猛地向上蹿起、扭曲、膨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