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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起煤油灯,摸索着拧开锈死的盖子,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冲出来。还好,里面还有小半盏浑浊的油。我哆哆嗦嗦地划着火柴。嚓!微弱的火苗亮起,点燃了灯芯。昏黄、摇曳的光,勉强照亮了我这张沟壑纵横、布满褐斑的鬼脸,照亮了我身上那件刺目的红。
成了。一个提着破煤油灯、穿着红嫁衣的疯婆子。李建军,刘寡妇,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咧开嘴,露出那几颗黑黄的烂牙,无声地笑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夜枭的啼鸣。
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茅草上,噼啪作响。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吹得那盏破煤油灯的火焰疯狂地摇曳、跳动,在我那张枯槁的老脸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凉的空气夹杂着雨水的土腥味,呛得我喉咙发痒。我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木门。
一股冷风夹着冰冷的雨点猛地灌进来,吹得我身上那件单薄的红褂子紧紧贴在干瘪的身子上,冻得我一个哆嗦。手里的煤油灯火焰剧烈地一矮,差点熄灭,又顽强地挣扎着重新燃起,火苗被风拉扯得又细又长,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门外,漆黑一片。雨幕像一块巨大的、厚重的黑布,把整个村子都捂得严严实实。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也很快被哗哗的雨声吞没。脚下的泥地早被雨水泡透了,一脚踩下去,泥浆立刻没过脚踝,冰冷黏腻,像踩在烂泥潭里。
我提着那盏在风雨中飘摇的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雨水顺着我花白稀疏的头发往下淌,流进脖子里,冰得刺骨。身上的红布褂子湿透了,沉甸甸地贴在身上,颜色显得更加暗沉,像凝固了的血。
目标只有一个:村东头,李建军那三间还算齐整的砖瓦房。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手里这点黄豆大的昏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方寸之地。风雨像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我身上。这具衰老的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抬腿,每一次在泥泞中跋涉,都耗尽我残存的气力。骨头缝里又酸又痛,像有无数小针在扎。肺像个破风箱,呼哧呼哧地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股子陈年的腐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