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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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旋翼搅起的狂风,像个喝醉的巨人,蛮横地捶打着这栋廉价公寓楼单薄的骨架。窗框在呻吟,墙壁在瑟瑟发抖,天花板上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簌簌而下,如同下了一场灰色的雪。我,林克,一个视地下室为完美宇宙、社交接触为致死病毒的顶级社恐码农,此刻正蜷缩在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角落——那张吱呀作响的行军床底下。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外面那个巨大的、旋转的、发出地狱般噪音的金属怪物,绝对是冲我来的。我最近唯一干过称得上违法的事,就是给某个开源项目的文档提交了一个有歧义的注释。难道……这就要被跨国执法了

砰！砰砰砰！

枪声。尖锐、突兀,像一串冰冷的鞭炮,直接炸碎了我最后一点侥幸。不是幻觉。不是游戏音效。是真枪,就在这栋楼里,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猛地捂住嘴,把涌到喉咙口的惊叫硬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恶心感。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像一片被狂风蹂躏的落叶。

紧接着,沉重的、蛮横的脚步声如同攻城锤,一下下砸在我租住的这间廉价公寓那扇可怜的木门上。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轰一声,整扇门向内飞了进来,重重拍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几双沾满泥泞、一看就属于某种暴力生物的厚重皮靴,踏着门板的尸体,蛮横地闯进了我的洞穴。

空气瞬间凝固,带着硝烟和皮革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死死闭着眼,蜷缩在床底的阴影里,像只被天敌堵在洞里的老鼠,祈祷着黑暗能吞噬我。脚步声在小小的房间里散开,带着一种审视猎物的冷漠。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像冰冷的探针,扫过房间里唯一的家具——那张堆满各种型号屏幕、键盘和缠成一团的数据线的桌子,上面还凝固着我昨夜奋战留下的半罐能量饮料和几片干瘪的薯片包装袋。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枪械的机油味,还有一种……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混合了汗水和危险的气息。

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浓重喉音的声音响起,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管：那耗子呢挖出来。

完了。我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胃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水泥地,指甲缝里立刻塞满了污垢。他们会把我拖出去,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而我的死因,可能仅仅是因为写了一个糟糕的注释……

就在绝望即将淹没我的瞬间,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一种近乎滑稽的刻板腔调,在这充满暴力的空间里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