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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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刚从冗长会议中抽身的、恰到好处的疲惫,却依旧温和悦耳。
我转身的瞬间,脸上所有冰封的裂痕迅速弥合,只剩下一贯的、无可挑剔的专业与沉静。江总。我微微颔首。
他走近,昂贵的雪松气息悄然驱散了消毒水的冷冽。目光掠过我的脸,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最终落在我胸前的名牌上——沈微。那目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沉淀下去,快得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都准备好了他问,声音低沉,目光却并未离开我的名牌。
是的。术前检查结果很理想,您的心脏情况比预期要好。我流畅地回答,每一个字都精准得像手术台上的器械,手术方案您已审阅签字,麻醉师和助手团队也已就位。一小时后,手术开始。我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没有波纹的直线,听不出丝毫情绪的起伏。
江临没有立刻回应。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望向窗外那片刺目的光海。阳光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轮廓,深色衬衫下,肩胛骨的线条清晰可见。一种奇异的寂静在奢华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沉甸甸的,压得人胸口发闷。
沈微,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你说,一个人如果知道自己注定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他会怎么做
我的指尖在口袋里猛地掐紧那冰冷的金属刀柄,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瞬间压下了心头的惊悸。他知道了不可能。我每一步都走得滴水不漏。
医学无法解答所有问题,江总。我的声音依旧平稳,像覆盖着厚厚冰层的湖面,尤其关于‘注定’和‘失去’。我刻意在最后两个词上加了微不可察的力度。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沙哑和空旷。你说得对。他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懈可击的、温和而疏离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只是我的幻觉。走吧,沈医生。我的命,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脸上,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交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