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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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监护仪的嘀嗒、麻醉机的嘶嘶、助手护士因惊愕而屏住的微弱呼吸——全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眼前这张苍白的面孔,和那两句像淬毒冰锥般扎入骨髓的话。父亲临死前绝望的呼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他求江震山……放过我而江临……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他默许我带着刻骨的仇恨来到他身边,成为他最信任的医生,甚至……躺上这致命的手术台为什么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无形巨网死死缠住的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冰冷的柳叶刀在我汗湿的手心剧烈震颤,几乎要脱手而落。复仇的殿堂在眼前轰然崩塌,露出底下深不可测的、名为真相的黑暗深渊。
监护仪上,代表心率的那条绿色曲线骤然失去了稳定的节律,开始疯狂地、不规则地跳动,如同垂死挣扎的困兽！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的空气——滴！滴！滴！滴！！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死神骤然逼近的脚步！
麻醉师脸色骤变,声音急促：血压骤降！室颤！准备除颤仪！
助手和护士瞬间从惊骇中惊醒,训练有素的身体爆发出本能,手术室内瞬间被一种紧绷到极致的混乱取代。器械车被猛地推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除颤仪的充电提示音尖锐地响起；有人急促地报着血压数值,数字断崖式下跌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200焦耳！清场！麻醉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混乱如同狂暴的漩涡,瞬间将我吞噬。我被助手粗暴而迅速地挤开,踉跄着退后一步,身体重重撞在冰冷的器械车上。金属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手术衣刺入肌肤,激得我一个寒颤。眼前是晃动的身影,是刺目的灯光,是除颤仪电极板上幽蓝的电弧,是监护仪屏幕上那条疯狂扭动、濒临断崖的绿色曲线……它们扭曲、旋转,构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而在这片混乱与死亡阴影的中心,那张手术台上,江临的眼睛,在最后一丝意识被彻底湮灭的混沌边缘,竟奇迹般地再次睁开了一道缝隙。浑浊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影和刺眼的光线,极其艰难地,却无比精准地,再次锁定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