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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他还能勉强维持一丝人前的体面,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飘忽不定,与人交谈时常常前言不搭后语,反应迟钝。一旦有人无意间提及青丝、杏花或是拂云之类的字眼,哪怕只是音近的字词,他便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鬼,眼神惊恐地四下张望,仿佛有无形的鬼魅正从四面八方扑来。
而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那深宅大院之内,便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啊——!不要过来!走开!拂云!拂云——!
不是我!不是我负你!别缠着我——!
痛……好痛啊……缠得我好痛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哭喊、求饶,混合着野兽般绝望的嘶吼和指甲抓挠皮肉的恐怖声响,夜夜准时从状元府内院那间最华贵的卧房里传出,穿透厚厚的墙壁和高高的院墙,飘荡在寂静的夜空下,听得左邻右舍无不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无数名医被重金延请入府,把脉问诊,摇头叹息,只道是心气郁结,痰迷心窍,开出的安神汤药灌下去,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又有得道高僧、法力道士被请来做法驱邪,一时间状元府内香烟缭绕,符纸纷飞,木鱼声、铜铃声、诵经声不绝于耳。然而,那些桃木剑、狗血朱砂、镇魂符箓,似乎只能让柳砚修在法事进行时短暂地安静片刻。法事一停,符箓一揭,那疯狂的哭嚎和抓挠声便立刻变本加厉地爆发出来,仿佛是对这些世俗手段最刻骨的嘲弄。
不过月余,昔日那个意气风发、清俊儒雅的新科状元,便彻底变了形骸。他形销骨立,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如同蒙着一层死气的骷髅。原本清亮的眸子浑浊不堪,只剩下惊惧和疯狂的光在闪烁。最骇人的是他脖颈处,那些被他日夜疯狂抓挠的伤口,旧伤叠着新伤,深可见骨,血肉模糊,脓血不断渗出,散发出阵阵恶臭。无论多少珍贵的金疮药敷上去,都会被他在下一次发作时,用更深的抓挠彻底毁掉。那伤口如同一个永不愈合的诅咒烙印,盘踞在他脆弱的颈项上。
吏部尚书府那边,早已悄无声息地收回了结亲的意向,唯恐避之不及。登门道贺的宾客更是绝迹,曾经车水马龙的状元府,如今门可罗雀,只余下那夜夜传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如同鬼域悲歌,成为京城人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又是一个朔风凛冽的深夜。状元府内院,那间曾经象征着无上荣耀的卧房,此刻门窗紧闭,却依旧无法阻挡那一声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穿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