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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倒计时同步者
雨是半夜两点开始下的。陈默站在便利店的玻璃门后,看着水珠在霓虹招牌上蜿蜒爬行,把24
小时营业的24染成一团猩红的光晕。他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廉价啤酒,铝罐被捏瘪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喉头滚动的瞬间,熟悉的眩晕感涌上来,视野里那些漂浮的死亡倒计时短暂地模糊了一瞬——这正是他需要的。
门铃叮咚一声撕裂了雨声的幕布。
陈哥,还没下班啊外卖员小李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卷毛钻进来,冷风裹着雨腥味扑了陈默一脸。他头顶上方,一个半透明的猩红数字突兀地悬浮着,刺眼地跳动着：
**【04:32:11】**
陈默的指节猛地绷紧,啤酒罐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又来了。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喉咙发紧,一股铁锈味弥漫开来。那串数字下方,破碎的画面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屏幕般闪烁：一块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广告牌,在呼啸的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挣脱了束缚,带着毁灭的阴影朝着下方街道——确切地说,是朝着小李那顶印着滑稽青蛙图案的头盔——狠狠砸落！画面边缘,一个扭曲的、由三个漩涡状孔洞组成的图腾一闪而过。
嗯,快了。陈默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他侧过身,用货架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灰色连帽衫的阴影更深地笼罩住眼睛。左手下意识地掐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护腕,凸起的纹路硌着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雨大,慢点跑。
嗨,没事儿！最后一单,送完鸿运科技那栋楼就收工！小李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浑然不觉头顶悬着利剑。他熟门熟路地抓起一袋打折面包,又塞了瓶水到保温箱里。陈哥,你这脸色……白得吓人,真得多歇歇。他付钱时,手机屏保一闪而过——一杯手绘的、冒着热气的奶茶,下面一行稚嫩的字：小李的店。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那行字烫了一下。他沉默地扫码收款,目光却死死锁在收银台侧上方那个不起眼的监控屏幕上。屏幕分割成几个画面,其中一个正对着街角那块摇摇欲坠的广告牌。他调出实时风速数据,指尖在冰冷的收银台面上无意识地划动,心算着角度、风阻、坠落轨迹……冷汗沿着脊椎滑下。不能直接警告,那等于自杀。唯一的生机,是让它提前坠落,在错误的时刻落向空旷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