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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厂在城边上,是个破旧的小厂子,里头机器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震得人心里发慌。陈三儿被安排在车间里,负责给零件上油。这活儿又脏又累,一天下来,陈三儿浑身像散了架,手上全是油污,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厂里的工头是个凶巴巴的胖子,整天叼着根烟,在车间里走来走去,瞧见谁干活慢了,就是一顿臭骂。陈三儿干活儿卖力,可因为脑子不灵光,老是出错,没少挨工头的骂。有一回,陈三儿不小心把油加错了地方,工头瞧见了,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你个蠢货,这点事儿都干不好,再出错就给我滚蛋！陈三儿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尽管日子过得苦,陈三儿还是咬牙坚持着。他想着,只要能挣到钱,以后就能在村里抬起头做人。可命运似乎总爱和他开玩笑。一天,陈三儿正干活儿,机器突然出了故障,一个零件飞了出来,砸在他的胳膊上。陈三儿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经躺在医院里。胳膊被绷带缠得像个粽子,钻心地疼。工头站在床边,黑着脸说：你干活儿咋这么不小心,这机器坏了,厂里损失不小。你这伤,厂里只能给你出一半的医药费,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陈三儿一听,急了：工头,这是机器故障,不是我不小心啊。工头瞪了他一眼：少废话,要不是看你平时干活儿还算卖力,一分钱都不给你出。说完,把一叠钱扔在床上,转身就走了。
陈三儿看着那点钱,又看看自己受伤的胳膊,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在医院里住了几天,钱花光了,伤还没好利索,就只好回了村子。回到村里,陈三儿成了大家的笑柄。有人说：三儿,在城里挣大钱啦,咋弄成这副模样回来。还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就他那傻样,还想去城里发财,不把命丢了就不错了。陈三儿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拖着受伤的胳膊,回到了自己那间破瓦房。
回到家,陈三儿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的破洞,心里头像堵了块大石头。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像在苦水里泡着,咋也爬不出来。日子还是要过,胳膊还没好,陈三儿就又扛起锄头下了地。伤口扯得生疼,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整个村子都被埋在雪里,像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被子。陈三儿的破瓦房四处漏风,他蜷缩在床上,身上盖着那床破棉絮,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夜里,他听见风在屋外呼呼地刮,像鬼哭狼嚎,心里害怕极了。
一天,村里的刘寡妇找到陈三儿。刘寡妇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也艰难。她对陈三儿说：三儿,我瞧你一个人怪可怜的,要不咱俩搭伙过吧,互相有个照应。陈三儿愣住了,他没想到刘寡妇会说出这话。看着刘寡妇那憔悴的脸,陈三儿心里一热,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陈三儿和刘寡妇就住到了一起。刘寡妇心灵手巧,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陈三儿也把刘寡妇的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日子虽然还是穷,但有了家的温暖,陈三儿觉得自己这苦日子,好像有了点盼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