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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青霜的目光落在画上那只被血污覆盖、猩红刺目的鹿眼上,又缓缓移向那片被冷青霜指出滞涩狂乱的墨色山峦。南山麒麟烈,北山喝血寒…她低声重复着那句江湖流传的谶语,你祖父苏正阳,当年人称‘南山麒麟’。
苏墨白浑身一震：‘南山麒麟’我祖父他…他明明是翰林…
翰林只是他的身份之一。冷青霜收回目光,看向苏墨白,眼神复杂,二十年前,他是与‘北山喝血寒’厉天阙齐名的绝顶高手。两人本是至交,共同守护着一个足以震动天下的秘密。后来,因理念不合,反目成仇。麒麟顶一战,厉天阙身死,苏正阳重伤隐退,麒麟剑断。那幅画屏上的旧血痕,便是他当年重伤归来所留。
苏墨白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祖父那温文尔雅、提笔作画的形象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持断剑、浴血搏杀、背负着惊天秘密的陌生身影。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冷青霜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曹少钦,当年只是东厂一个不起眼的档头。麒麟顶之战后,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苏正阳和厉天阙守护秘密的一部分据为己有,以此作为晋身之阶,一步步爬到了督公之位。如今,厉天行（厉天阙之弟）为兄复仇,更想夺回属于厉家的东西；曹少钦则想彻底抹去当年的痕迹,独占秘密。而你手中的麒麟断剑和《寒山雪猎图》,是找到并开启那个秘密的最后钥匙。
真相如同沉重的冰山,缓缓浮出水面,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苏墨白靠在颠簸的车厢壁上,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一直守护的祖父形象,原来只是一层脆弱的假象。他珍视的遗物,竟是引来滔天巨祸的源头！
接下来的路程,苏墨白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看画,只是怔怔地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眼神空洞。冷青霜也没有再说话,闭目调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元气。车厢内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和马蹄的嘚嘚声。
程铁衣凭借漕帮的庞大网络和江湖经验,巧妙地避开官道关卡,专走荒僻小路,偶尔在漕帮的秘密据点补充给养和更换马匹。小荷则尽心照顾着冷青霜的伤势,同时用她活泼的天性努力驱散着车厢内压抑的气氛,虽然收效甚微。
数日后,马车终于驶入江南地界。水乡的温润空气取代了北方的凛冽,但苏墨白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窟。祖宅所在的南山镇越来越近,离祖父的真相也越来越近,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了一座依山傍水、看起来颇为气派却明显透着萧索之气的庄园前。高大的门楣上,苏园二字依旧清晰,只是朱漆剥落,门环锈蚀。这里便是苏家祖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