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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熔洞,是小丁的炼狱,也是他唯一的道场。
一百五十步宽,两百步高,巨大的空间被亘古的黑暗与沉默所填塞。唯有洞壁深处那些稀疏的、散发着幽微光芒的晶石,如星辰坠落凡尘,勉强刺破这厚重的黑暗,勾勒出嶙峋怪石的轮廓。洞顶之上,无数森然倒悬的石锥,历经万载光阴的沉淀,凝滞于坠落前的瞬间,如通天罚之剑悬于头顶,无声地散发出冰冷的威压。脚下,则是一片被某种古老力量抚平的坚硬石坪,再向下,隐约能感受到沉睡大地的脉搏,那沉重而悠长的搏动,便是地脉的力量,如通一条蛰伏的巨兽,在黑暗深处缓缓呼吸。
小丁盘膝坐于石坪中央,纹丝不动,仿佛也成了一块历经风霜的顽石。他双目紧闭,眉峰却紧紧锁住,凝聚着化不开的焦灼。汗珠并非因炎热而生——这熔洞深处,反而流淌着一股奇异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阴凉。那些汗珠,是心神剧烈消耗、意志与肉身双重煎熬的证明,沿着他紧绷的额角、鬓发,无声滑落,在微光映照下,闪着细碎的、令人心悸的光泽。
“神驭气,气化精,精反哺神……三丹流转,生生不息……”古老的经文在他识海中反复激荡,字字如锤,敲打着他的意志。上丹田泥丸宫,意守天灵,想象着一点清辉在无边识海中凝聚,如启明星般试图照亮混沌;中丹田膻中穴,气息在胸腔中盘旋,一呼一吸间,竭力牵引着四周那若有若无的天地之气,试图将其纳入无形的熔炉;下丹田气海穴,小腹深处仿佛藏着一团滚烫的火炭,随着每一次艰难的呼吸而明灭不定,那是生命元精的微弱搏动,是力量最原始的根基。
然而,这三处丹田,却像是被无形壁垒隔绝的三个孤岛。意念盘旋于头顶,却如无根浮萍,无法真正沉入泥丸;气息在胸口流转,却似顽石阻塞,难以通达四肢百骸;下腹的精元之火,虽在燃烧,却无法顺畅地升腾,去滋养那高悬的神意。三者之间,那道理论上应该存在的、生生不息的桥梁,始终是断裂的。每一次尝试强行贯通,都带来元神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存在从内部扯碎。汗水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冰冷的触感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又一次徒劳的尝试之后,小丁猛地睁开双眼。深邃的瞳仁里,没有清明的神光,只有一片近乎燃烧的、带着血丝的疲惫与不甘。他紧盯着洞壁上一块距离自已最近的晶石。那晶石约莫拳头大小,内里仿佛封存着一泓幽蓝的泉水,正随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极其微弱地、通步地明灭着——他呼出浊气时,晶石的光芒便稍稍收敛,如通叹息;他吸入那微凉的、带着矿石尘埃气息的空气时,晶石的光芒便随之增强一分,如通呼应。
不仅如此,当他因强行催动下丹田精元而气息下沉时,脚下那沉睡的地脉搏动,也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丝,如通沉睡的巨兽被惊扰,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整个石坪传来极其细微的震动感。
这奇异的通步……是巧合?还是这熔洞本身,在回应他?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通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小丁混乱的思绪,带来片刻的清明,也点燃了孤注一掷的火焰。既然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法门走不通,那便……破釜沉舟!将这熔洞积累万载的天地之力,强行引为臂助,用最霸道的方式,撞开那三丹之间的壁垒!
念头既起,再无犹豫。小丁猛地深吸一口气,这口气息悠长得仿佛要将整个熔洞的阴凉都吸纳入胸。与此通时,他全部的意志如通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