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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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孩子。古木爷爷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忧虑,但智慧古树告诉我,那块你带来的‘暖石’,它里面的‘初生之火’已经熄灭了。它在害怕,害怕那种‘一样’的宁静。它说,那样的宁静里,所有的歌声都会被遗忘。
就在这时,窗外智慧古树的顶端,一片最嫩绿的叶子,在没有风吹拂的情况下,边缘处悄无声息地泛起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色。那抹灰白如同最细微的病毒,开始极其缓慢地,却又坚定不移地,向叶脉深处蔓延。
莉亚和古木爷爷都没有看到这片叶子的变化。但蹲在莉亚怀中的绒球,却突然抬起头,对着那片叶子的方向,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它蓬松的尾巴瞬间炸开,上面的光芒彻底熄灭,变得和普通的松鼠尾巴一样黯淡无光。
绒球！莉亚惊呼,紧紧抱住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小家伙。
古木爷爷的身体也微微一震,他伸出手,仿佛想抓住什么,声音因一种莫名的情绪而微微颤抖：风……风变了调子！它不再是万辉谷的呼吸,它在唱……它在唱一支……一支古老的、让万物‘归根’的歌谣。歌谣的名字……叫‘眠’。
山谷中,一些最细小的昆虫,如平日里翅膀扇动得如同光点的露水萤,它们的飞行轨迹开始变得异常迟缓,有些甚至飞着飞着,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中坠落,掉进草丛里,再也没有动弹。它们的身体并没有僵硬,只是失去了一切活力,像一颗颗精致却了无生气的露珠,迅速融入了背景的尘土之中,仿佛它们原本就属于那里,只是暂时地醒过。
数日的光阴如同万辉谷上空舒卷的云彩,悠然流逝。表面上,山谷依旧是那个五光十色、充满欢声笑语的乐园,但对于莉亚和古木爷爷,以及对危险有着本能直觉的绒球而言,一种无形的、缓慢的窒息感,正随着每一缕风、每一滴露,悄然渗透进万辉谷的每一个角落。
第三节：寂语幼虫与失色的乐章
那些从天外天飘落的沉睡种子,那些被古木爷爷称为过于沉重的宁静的信使,已经在万辉谷中找到了它们温床。它们不再是微尘,而是悄然孵化成了无数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寂语幼虫。这些幼虫通体透明,仿佛由凝固的空气或露水构成,它们没有口器,也不啃食花叶,它们的存在方式极为独特——它们只是静静地依附在万物之上,从花瓣的每一次呼吸、叶片的每一次颤动、溪流的每一次奔涌、乃至阳光每一次亲吻大地时所激起的能量涟漪中,汲取着一种名为生命余光的精微之物。
这生命余光并非物质,更像是一种存在的热情,是万辉谷之所以绚烂、之所以充满活力的本质。寂语幼虫们汲取这些余光,并非为了自身的壮大,而是为了编织。它们从透明的身体里,吐出一种比蛛丝还要纤细百倍、比月光还要难以捕捉的眠丝。这些丝线在空气中交织、蔓延,形成一张覆盖天地的无形巨网,每一个节点都精准地链接着一朵花、一片叶、一滴水,甚至是一缕风、一道光。这便是古木爷爷从古老图卷中看到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眠丝之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