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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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佛祖对我异心的最终裁决。无情,冷酷,彻底。

意识沉沦,坠入永恒的虚无与冰冷。仿佛沉入了混沌未开之前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海底,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沉寂与消亡的冰冷。原来魂飞魄散,并非彻底的虚无,而是一种清醒地感知着自身彻底湮灭的、无边无际的酷刑。我存在的每一丝痕迹都在被磨灭,属于孙悟空的骄傲、记忆、情感,都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飞速剥离、消散。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彻底淹没我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

就在那永恒的寂灭即将吞噬一切的最后刹那,一点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温暖,如同无尽冰原上骤然亮起的一粒星火,极其顽强地从我意识最核心的深处浮现出来！那温暖带着亘古洪荒的气息,带着开天辟地之初的混沌厚重,更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无言的悲悯与守护。

女娲娘娘！

是那块孕育了我的补天遗石！是我生命最初的本源！佛祖能抹杀我的形体与元神,却无法彻底磨灭这源自混沌、曾修补苍天的最后一点不灭真灵！

一股柔和却又沛然莫御的力量,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在那湮灭风暴即将彻底撕碎我最后一点意识的千钧一发之际,悄然包裹住了那点微弱的金光。我感到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温柔地卷走,如同暴风雨中一片被母亲手掌护住的落叶,瞬间脱离了那令人绝望的灵山杀局,坠向茫茫下界。

当我残存的一丝感知重新凝聚,发现自己已与一块巨大的、冰冷的山石融为一体。沉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永恒的枷锁。我的意识被禁锢在这方寸之间,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我能听到山风在石隙间呜咽如泣,那是泰山亘古的低语；能触到雨雪冰霜年复一年地侵蚀着我的躯体,留下粗糙的刻痕；能看到日月星辰在头顶无声轮转,千年万载,仿佛没有尽头。

最刺痛的,是那些凡俗的触碰。无数的手掌拍打着我的石身,无数粗糙的刻刀在我冰冷的躯体上留下歪歪扭扭的某某某到此一游。那每一道刻痕,都像是冰冷的鞭子,抽打在我那早已不存在的血肉上。更有无数愚昧的祈愿,如同嘈杂的蚊蚋,日日夜夜灌入我残破的意识：石敢当,保我平安！泰山石,赐我财运！显显灵吧,求子求福！……这些声音混合着香烛焚烧的呛人气息,汇聚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浊流,将我淹没。我并非什么镇邪祈福的神石,我只是一个囚徒！一个被昔日荣光遗弃、被众生误解践踏的孤魂野鬼！

无尽的岁月在冰冷与麻木中流逝。泰山日升月落,云海翻腾,草木荣枯。凡人的朝代更迭如同石上匆匆爬过的蝼蚁,生生死死,喧闹又与我无关。我的意识在漫长的禁锢中时明时暗,如同风中残烛。绝望如同最深的海水,冰冷刺骨,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那点微弱的真灵之火。娘娘的庇护给了我一线生机,却也让我清醒地承受着这永恒的放逐。或许,就这样彻底消散,化为真正的顽石,才是最终的解脱

不！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