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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糖被他的体温焐得有些发软,红色的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我犹豫着要不要接,他却直接把糖塞进了我的手心,笑了笑：谢谢你刚才帮我讲题。
他的笑容像夏日里突然吹过的一阵凉风,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燥热和不安。我捏着那颗糖,看着他跑回图书馆的背影,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发酸。
回到教室,我把糖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最里层的口袋。傍晚放学时,我路过操场,看到他正在和同学打篮球。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跳跃、投篮,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活力。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绿色的球场上,像落进湖面的水珠,漾开一圈圈涟漪。
我站在操场边缘的香樟树下,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渐暗,他和同学勾肩搭背地离开,我才慢慢转身。书包里的那颗草莓糖,隔着布料传来微弱的温度,像一个易碎的梦。
我知道,陈雷诺是属于阳光的。而我,习惯了在阴影里行走。母亲的病,父亲的酒,破旧的筒子楼,还有我骨子里刻着的自卑,都像一道道无形的墙,把我和他隔绝在两个世界。
十七岁的那个下午,阳光照在他身上的样子,成了我灰暗青春里唯一的光。可我只能站在阴影里,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更不敢奢望这光会为我停留。
因为我怕,怕这光只是错觉,怕靠近了会灼伤自己,更怕……怕这光从来就不属于我。
攥紧书包带,我低头走进了回家的小巷。巷口的路灯坏了,一片漆黑。只有口袋里那颗草莓糖的甜味,若有似无地飘出来,提醒我刚才那场短暂的相遇,不是幻觉。
只是这幻觉,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九月的风渐渐染上秋意,吹得图书馆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我抱着一摞刚借来的文学书,踩着午后两点的阳光走上楼梯。木质台阶被无数双脚打磨得发亮,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吱呀声,像某种心照不宣的节拍——这是我和陈雷诺之间,从未说破的偶遇规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