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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弟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不是敌意,是某种近似共鸣的震动。它想起人类小孩曾往虎穴里塞过野莓,也见过他们举着钢叉喊“杀虎”——原来人类和虎一样,心里都住着善与恶,只是看哪一面被光照亮。
“你知道吗?”武松忽然指向山脚下的村子,那里有盏灯正慢慢升起,“昨天有个孩子迷路了,是你的幼崽给他叼来松枝。他娘抱着他哭的时候,说‘虎比人善’——这话像根刺,扎得我半夜睡不着。”
虎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灯光在雾里晃啊晃,像极了当年景阳冈的火把,却多了份温暖。它忽然想起幼虎们第一次看见人类小孩时,曾好奇地用鼻尖碰对方的手——原来仇恨不是天生的,是被伤害逼出来的,而善意,才是天地间最本能的光。
“把护身符拿走吧。”武松解下绳子,将虎爪放在虎弟掌心,“当年我偷了它,现在还你——不是交换,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替人类守着山脚下的灯,你替虎群守着山上的月,好不好?”
虎弟的爪子合上虎爪护身符,忽然想起哥哥教它认星星的夜晚。那时的天很蓝,星星很亮,没有火把,没有钢叉,只有哥哥的尾巴扫过脊背的温暖。现在温暖回来了,带着人类的体温,带着松针的香,带着“止戈”的痛与懂。
“吼——”
虎啸声忽然响起,惊飞了树上的夜鹭。虎弟转身望向山顶,那里有老瘸虎刻的“仇人名录”,但此刻,它忽然不想再添新的名字——当人类愿意把兽的爪磨成护心符,当虎愿意收住利爪划过“止戈”的伤,恩怨就该停在这道月光里。
武松望着虎弟的背影,忽然觉得断臂处的伤疤在发烫——那不是痛,是愈合的痒。他想起鲁智深圆寂前说的:“能让你痛的,终将让你懂。”此刻的懂,是看见虎弟爪子上的旧伤,想起自己心里的新痕,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纯粹的“敌人”,只有被误解的“同类”——都在天地间求生存,都在恩怨里找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