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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难辨
景阳冈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破庙的瓦当上,漏下的水线在地面汇成蜿蜒的溪流。武松望着虎弟甩动皮毛抖落水珠,忽然想起童年在柴进庄上,也曾见过流浪的野狗躲雨时,用同样的姿势甩干毛发。
“这庙还是当年那座破庙。”他用禅杖戳了戳发霉的供桌,桌面扬起的灰尘里,依稀可见当年自己刻下的“打虎武松”四字,如今被虎爪划得支离破碎,“你第一次在这里留爪印时,是不是想告诉我,‘英雄’二字,该被山的爪子撕烂?”
虎弟蹲在供桌残骸上,盯着武松独臂卷着的僧袍——袖口磨出毛边,却洗得发白,像老瘸虎最后那件磨破的皮袄。它忽然想起人类的“新旧”:武松的哨棒断了,换成了禅杖;自己的乳牙掉了,长出了利齿,可有些东西却没变——比如武松掌心的疤,比如自己刻在岩石上的“王”字。
“知道我为什么不躲吗?”武松忽然在虎弟对面坐下,任由雨水从破瓦缝滴在光头,“当年打虎后,县令让我把虎皮铺在公堂,我摸着那皮毛,忽然想起它生前该是暖烘烘的,护着幼崽躲雨——就像现在你护着那只被雨淋湿的刺猬。”
虎弟低头看脚边——不知何时,一只浑身湿透的刺猬缩成球,正往它脚爪下钻。它轻轻用尾巴扫开刺猬背上的泥,尖刺勾住了几根虎毛,却没疼——原来柔软的东西,从来不怕带刺的保护。
“人类总说‘非黑即白’,”武松捡起块碎瓦,在地上画了个阴阳图,“可你看,黑里有白,白里有黑——就像我杀过虎,也救过虎;你伤过人,也护过人。这世上哪有纯粹的‘好’与‘坏’,不过是站在不同的窝里,护着自己的崽。”
虎弟的爪子按在阴阳图的“黑”处,却没破坏线条——它看见武松画的“白”处,藏着个小爪印,和幼虎的一模一样。记忆突然涌来:去年冬天,它看见人类猎户的孩子掉进陷阱,明明该报仇,却鬼使神差地用爪子扒开了掩盖的落叶——那时孩子喊的“老虎妈妈”,像极了幼虎喊自己的声音。
“你知道吗?”武松忽然笑了,笑声混着雨声,“昨天有个猎户来找我,说他儿子偷偷给虎群送了窝窝头。他举着钢叉要打孩子,孩子却问:‘老虎吃了窝窝头,是不是就不会吃我了?’——你看,孩子比大人更懂,善意比钢叉更能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