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3/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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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囤哥。红梅从门框里探出半张脸,油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切在斑驳的土墙上。她换了件月白衫子,领口滚着蓝边,发梢还沾着草屑。
谷仓霉味混着陈年麦秸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踩上木梯时,听见她在底下轻轻吸气。顶棚漏雨的地方像张哭皱的脸,潮湿的椽木上爬满青苔。正要伸手掀瓦片,脚底突然打滑,瓦刀咣当砸在横梁上。
当心!红梅在梯子下张开手臂,油灯映得她瞳孔亮晶晶的。我瞥见她袖口滑落的银镯,内侧似乎有道划痕,像被人用钉子刻意刮过。
换到第七片瓦时,有滴水珠落进后颈。我缩脖子转身,正撞见红梅仰着脸,胸脯几乎要贴上梯子。她慌忙后退,油灯晃出一圈光晕,我瞧见墙角堆着的药渣——艾草、益母草、还有晒干的藏红花。
给你煮了薄荷水。她捧来粗瓷碗,指尖被烫得发红。我仰头灌下时,她忽然伸手拂去我肩头的蛛网。带着艾草香的手指擦过耳垂,惊得我呛咳起来。
院墙外突然传来羊叫。秀云沙哑的嗓子刺破夜色:赵红梅!你家麦草垛塌了半拉,可别压着我家的羊!竹竿咚咚捣着地面,她今天换了件靛蓝褂子,鬓角别着朵惨白的栀子,在暗夜里活像戴孝。
红梅指尖一颤,瓷碗摔在草垛上,薄荷水渗进干草,泛出诡异的青黑。秀云扒着墙头嗤笑:哟,大晚上修谷仓呢她腕子上新添了道淤青,正是白日里我拽她上岸时留下的指痕。
我抄起瓦刀要骂,红梅却拉住我衣摆。她掌心滚烫,声音却冷得像井水:孙秀云,你家羊今早啃了村长家的秧苗。墙头那朵白栀子剧烈晃动起来,秀云啐了口唾沫,竹竿狠狠戳向红梅晾在院里的亵衣。
布帛撕裂声惊飞了树梢的老鸹。红梅突然弯腰干呕,银镯子磕在石磨上,发出清越的颤音。我这才看清镯子内侧的刻痕——不是花纹,是三个小字:玉荷赠。
十年前矿上闹瘟疫,抬回来的尸首里有个叫周玉荷的女人。她男人在灵堂哭昏过去,怀里还揣着没送出去的白玉镯子。后来听说那镯子...本该戴在死人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