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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汹涌
深夜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柬仲倚在黑色轿车的真皮座椅上,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他望着车窗外潮湿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是手下打来的电话。仲哥,戴子修那小子这会儿正在‘夜色’酒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和讨好。柬仲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很好,按计划行事,别让他太轻松就过关。明白！电话挂断,柬仲将手机随意扔在一旁,靠回座椅,闭目养神。他脑海中浮现出戴子修那张桀骜不驯的脸,心中的妒火和恨意瞬间翻涌。戴子修不仅在生意上屡屡与他作对,还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这让柬仲心中的怨气越积越深。更重要的是,冉苏婷看戴子修时那温柔的眼神,像一把利刃,一次次刺痛柬仲的心。夜色酒吧内,音乐震耳欲聋,灯光昏暗而迷幻。戴子修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的酒杯中盛着琥珀色的威士忌,他轻晃着酒杯,目光淡然地看着舞池中扭动的人群。忽然,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想起三天前冉苏婷发着高烧,却仍强撑着为他整理重要合同的模样。那时她苍白的脸贴着他的手背呢喃：你别总把危险往自己身上揽。突然,一阵嘈杂的推搡声传来。几名身材魁梧、面露凶相的男子拨开人群,径直朝戴子修的卡座走来。为首的光头男子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发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吸引了酒吧内所有人的目光。戴子修,你他妈的别太嚣张！光头男子恶狠狠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挑衅。戴子修抬起头,眼神冰冷地扫过众人,我当是谁,原来是柬仲的狗。说吧,找我什么事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光头男子,他怒吼一声,挥拳朝戴子修脸上砸去。戴子修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同时一脚踹在光头男子的腹部。光头男子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身后的桌子上,酒水洒落一地。其他几名男子见状,纷纷掏出棍棒,朝戴子修围了上来。戴子修抄起桌上的酒瓶,手臂却在格挡时被划出一道血痕。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滴落,恍惚间他想起冉苏婷总爱用创可贴在他伤口处贴成爱心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柔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酒吧的保安试图上前制止,但面对这群穷凶极恶的打手,也有些力不从心。人群惊恐地尖叫着四处逃窜,现场一片狼藉。就在打斗愈发激烈之时,酒吧的门被猛地推开,冉苏婷冲了进来。她原本是接到朋友电话,说夜色酒吧出事了,此刻穿过纷飞的玻璃碎片,她只看到戴子修染血的衬衫。住手！都给我住手！冉苏婷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愤怒。但激烈的打斗声掩盖了她的呼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冉苏婷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冲进混乱的人群,却在靠近戴子修时被飞来的酒瓶碎片划伤脸颊。戴子修看到她渗血的伤口,瞳孔猛地收缩,原本已经有些疲惫的他不知从哪又涌出一股力量,奋力打倒身边的打手,冲到冉苏婷身边,将她护在身后。你疯了这里这么危险,你来干什么！戴子修一边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打手,一边对冉苏婷说道,语气中既有愤怒又有关心。冉苏婷仰起头,脸颊的血混着泪水滑落,你受伤了都不告诉我……她颤抖着伸手想触碰他的伤口,却被戴子修一把攥住手腕。光头男子缓过神来,狞笑着说：哟,英雄救美啊！戴子修,今天你和这妞都别想好过！说完,他一挥手,打手们再次围了上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听到警笛声,打手们脸色一变,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准备逃窜。戴子修趁机拉着冉苏婷,迅速从酒吧的后门离开。两人一路狂奔,直到跑到一条安静的小巷才停下来。冉苏婷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带着未消退的惊恐。戴子修扯下领带想为她包扎脸颊,却被她抓住手腕。你的伤更严重。她声音发颤,强行按住他流血的手臂,上次你也是这样,偷偷去医院缝针不让我知道……戴子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疼吗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伤口边缘,却被冉苏婷反握住手指按在自己脸上。你比我疼。她的眼泪滴在他手背的伤口上,以后别一个人扛了,好吗戴子修喉间发紧,突然将她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以后换我保护你。巷口的风裹着细雨吹过,两人在阴影中相拥,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却又在彼此的体温里生出一丝甜意。此时警察正在来的路上。
警笛声渐渐远去,巷口的霓虹在雨幕中明明灭灭。戴子修将冉苏婷圈在怀中,她发间残留的茉莉香混着血腥气,让他喉咙发紧。怀中的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这才惊觉,从冲进酒吧到现在,她始终强撑着没掉眼泪。别怕。他伸手想擦去她脸颊的血渍,却在指尖触到温热液体时僵住——不是血,是她滚烫的泪。冉苏婷猛地推开他,后背重重撞上砖墙,溅起墙皮簌簌落在她沾着酒渍的肩头。戴子修,你当自己是钢铁做的吗她仰起头,眼眶通红,上次肋骨骨裂瞒着我,这次手臂划这么深的口子也不说！你非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甘心颤抖的手指抚上他渗血的衣袖,声音突然哽咽,要是今天我没来...但你来了。戴子修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听见了吗因为你来了,我的心跳才还这么乱。他低头时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却仍固执地用鼻尖蹭过她泛红的眼角,比起伤口,更怕你哭。冉苏婷的泪水决堤般砸在他锁骨处,洇湿了衬衫领口。戴子修轻轻咬住她受伤的脸颊,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疼就咬回来。话音未落,唇上突然传来刺痛——她狠狠咬住他的下唇,咸腥的血味在两人之间蔓延。下次再受伤不告诉我...她松开嘴,鼻尖抵着他的鼻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就把你锁在家里。戴子修突然笑出声,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那你得准备好,我会把整个医药箱贴满爱心创可贴。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照亮冉苏婷脸颊的伤口——伤口不深,却横跨颧骨,在白皙皮肤上触目惊心。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冉苏婷鼻尖发酸。戴子修执意要和她用同一间处置室,此刻正歪头任护士缝合手臂,目光却始终黏在她身上。当医生拿出消毒棉签时,他突然起身：我来。你自己还挂着彩呢！冉苏婷想躲,后腰却被他抵住。戴子修半跪在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肩头借力,棉签触到伤口的瞬间,她疼得倒抽冷气。吹吹就不疼了。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他真的撅起嘴轻轻吹气,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冉苏婷突然想起大学时,他也是这样蹲在操场边,替她揉崴伤的脚踝。那时她以为,这个桀骜的少年只会在商战里杀伐果断,却不想所有温柔都留给了她。深夜的病房里,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冉苏婷在睡梦中皱起眉。戴子修轻手轻脚起身,月光勾勒出他手臂缠着绷带的轮廓。当指尖刚触到她脸颊的纱布,沉睡的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贴着他受伤的虎口：别碰...会疼...心口某处轰然塌陷。戴子修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纱布摩擦着嘴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想起柬仲阴鸷的眼神,想起酒吧里呼啸而来的棍棒,后颈突然泛起冷汗——如果那天冉苏婷晚来一步,或者...再盯着我看,伤口要愈合不了了。沙哑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冉苏婷不知何时醒来,正用没打点滴的手戳他眉心,皱成这样,都快有抬头纹了。戴子修顺势咬住她的指尖：那你负责给我抚平。他翻身将她困在病床与自己胸膛之间,手臂小心避开她的伤口,苏婷,我害怕。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怕保护不好你,怕你疼,怕...嘘。冉苏婷踮起脚尖,用带着输液贴的手背覆上他的嘴,我要听你说‘我们会赢’。她突然扯开他睡衣领口,锁骨下方狰狞的旧疤赫然在目,这里,是替我挡酒瓶子留下的。指尖下移,掠过腹肌处的疤痕,这里,是被人捅刀子...别说了。戴子修扣住她的后脑吻下去,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冉苏婷却反客为主,舌尖扫过他唇上被自己咬出的伤口,血腥味混着绵长的眷恋在口腔里蔓延。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两人的体温与喘息锁在狭小的病房里。出院那天,冉苏婷对着镜子反复摩挲脸颊的纱布。戴子修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医生说不会留疤。万一呢她声音发闷。镜中倒映出他嘴角的浅笑,带着她熟悉的痞气：那我每天在疤痕上种个吻,种成草莓田。说着真的低头,隔着纱布在伤口处轻啄,第一天,已播种成功。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当冉苏婷在公司发现匿名快递时,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泛黄的病历本上,赫然是戴子修多年前的诊断书,诊断结果栏用红笔圈着：创伤性关节炎,阴雨天将持续疼痛。照片从信封滑落,画面里戴子修蜷缩在医院走廊,苍白的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戴子修举着早餐冲进来,左臂还吊着绷带：今早熬的南瓜粥,医生说...他突然僵住,视线落在她手中的照片上,喉结剧烈滚动。所以那些雨夜你说加班,其实是在医院冉苏婷起身时碰倒咖啡杯,褐色液体在诊断书上晕开,戴子修,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窗外又开始下雨,戴子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指节攥住桌沿。冉苏婷这才惊觉,他白衬衫下的脊背在微微颤抖——原来从昨夜起,他就没吃过止疼药。过来。她声音发颤。戴子修顺从地走近,却在她伸手时后退半步。冉苏婷眼眶通红,突然扯开他衬衫纽扣,将脸埋进他布满疤痕的胸膛：疼就喊出来,别再一个人扛了...滚烫的泪水渗进他的皮肤,混着雨水打湿的衬衫,在心口晕开深色的花。戴子修终于崩溃般将她揉进怀里,绷带蹭过她的纱布发出细微的声响。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像一幅永不褪色的伤痕画。而暗处,柬仲转动着钢笔,将偷拍的亲密照片发送到某个神秘群组,附言：游戏才刚刚开始。经历了这次的战场后,戴子修和冉苏婷的关系也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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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烛火里的裂缝
九月的风裹着梧桐叶的碎影,从教学楼走廊的落地窗灌进来时,冉苏婷刚把最后一颗星屑灯挂到教室天花板。室友小周举着手机闪光灯照她,镜片后的眼睛笑成月牙：戴学长要是看见你为了他的‘安静生日’忙成这样,怕是要把心掏出来给你。她指尖顿在粉色缎带蝴蝶结上,想起昨晚戴子修在电话里说别操心布置,交给我,却在今早看见他抱着投影仪在走廊摔了一跤——西装裤膝盖处磨出毛边,却还笑着说学了三天,总算搞懂怎么调焦距。教室门2被轻轻推开时,星屑灯恰好被小周按下开关。暖黄色的光点像碎落的银河,从天花板的渔网里倾泻而下,映得蛋糕上的草莓尖都泛着柔光。戴子修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蓝白条纹衬衫领口还翘着——那是她上周替他缝的,领口绣着极小的草莓刺绣,藏在纽扣底下。笨蛋,不是说我来弄吗他走过来时,鞋底碾过地上的玫瑰花瓣,指尖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头发上都是胶带。语气带着埋怨,却在看见黑板时忽然顿住——用荧光粉画的小熊歪歪扭扭,旁边写着苏婷二十岁啦,落款是歪歪扭扭的戴字。你画的她仰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得比蛋糕上的草莓还要鲜艳。他别过脸去,把丝绒礼盒塞给她,礼盒边角还有被捏皱的痕迹：随便涂涂,比你高中课本上的涂鸦还差些。烛火在奶油蛋糕上跳动时,教室门被敲了三下。扎着双马尾的女生抱着礼物盒探进头,校服领口的学生会徽章在灯光下闪了闪：苏婷学姐,我是文艺部的柬玢,部长让我来送祝福。她笑起来时梨涡深深,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袖口沾着淡淡的铃兰香——和冉苏婷初中时养的蝴蝶犬身上的味道很像。进来呀,一起吃蛋糕。冉苏婷刚要起身,手腕忽然被戴子修拽住。他盯着柬玢胸前的徽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掌心的茧——那是上周帮他抄《宏观经济学》笔记时磨出的。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却只淡淡说：学生会最近很忙,别耽误学妹工作。柬玢放下礼盒时,指尖划过蛋糕上的草莓,红甲在奶油上留下浅痕：学长好贴心哦,我们部长总说生日是形式主义。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冉苏婷的手背,留下道淡淡的红痕,学姐的围巾好漂亮,是学长织的吗晚会彩排时,操场的灯光把柬玢的白裙照得发亮。冉苏婷抱着戴子修织的围巾——边缘缝着的小草莓歪歪扭扭,针脚里还夹着根他的黑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争执声。文艺部的干事小陈红着眼眶,攥着空磁带盒质问李倩：我的伴奏带呢明天就要演出了！李倩叼着电子烟,校服领口敞到第三颗纽扣,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谁知道呢,说不定被操场的野猫叼去垫窝了。她吐了口烟圈,目光扫过冉苏婷,反正今年主推新生节目,某些老生啊,就别凑这个热闹了。冉苏婷刚要上前,忽然被拽进操场边的梧桐树影里。戴子修的外套裹住她的肩,掌心贴着她冰凉的耳垂：别管,她们冲的不是伴奏带。他望着舞台上调试灯光的柬玢,瞳孔里映着晃动的光斑,你上周替文艺部改的‘非遗文化进校园’策划,拿了省赛一等奖吧她这才想起,策划案交上去时,落款处只有文艺部部长的名字。夜风掀起他衬衫下摆,她闻到淡淡碘伏味——是他今早处理伤口时沾的。指尖悄悄勾住他的小拇指,听见他低笑一声,在她耳边说：我家苏婷啊,总爱替别人做嫁衣。生日宴散场时,宿舍楼的钟敲了十下。冉苏婷抱着巨型玩偶熊走过草坪,忽然听见草丛里传来窸窣声。三花猫瞪着绿眼睛窜开时,她看见个牛皮纸袋躺在落叶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穿初中校服的戴子修站在老槐树下,身边牵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手腕上戴着枚银镯子。苏婷同学！柬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跑过来时,发梢沾着星屑灯的碎光,你的围巾落在教室了,我怕你着凉...话音忽然顿住,盯着冉苏婷手中的照片,梨涡渐渐消失。这个小女孩...冉苏婷指尖划过照片上的银镯子,和柬玢腕间的那枚一模一样,是你吗柬玢猛地抢过照片塞进纸袋,指尖不小心刮到冉苏婷的手背：学姐认错了,只是初中同学而已。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冉苏婷的手腕,留下道细红印,快回去吧,夜里风凉。凌晨两点,朋友圈的提示音像根细针,刺破宿舍的寂静。冉苏婷点开李倩的动态,瞳孔猛地收缩——照片里,戴子修穿着大一校服,正替柬玢别上学生会徽章,背景是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配文写着：有些人表面岁月静好,背后却抢别人的青梅竹马呢～发布时间：2019年9月1日,正是冉苏婷父亲住院的那天。她捏着手机走到阳台,夜风裹着秋意灌进领口。远处的教学楼顶亮着盏灯,像只不眠的眼睛。想起戴子修说过,初中时曾救过个被流浪狗追的小女孩,却从没提过,那个小女孩后来成了他的青梅竹马。电话接通时,对面传来键盘敲击声。她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像是怕吵醒谁似的放轻声音：怎么还不睡明天有早课。你和柬玢...到底什么关系她盯着照片里两人交叠的手,忽然发现柬玢戴的银镯子,正是戴子修去年说弄丢了的那只——他曾说,那是妈妈留给他的唯一礼物。键盘声突然停了。她听见他起身时椅子划过地面的声响,接着是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水流声里混着他发颤的尾音：她...是我初中同学,后来转学了。停顿很久,又补了句,苏婷,有些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知道。她望着腕间的银镯子——是戴子修上个月送的,说和你初中时戴的那款很像,忽然想起父亲住院时,那个戴着同款镯子的小女孩曾塞给她一颗水果糖,说我爸爸说,好人有好报。迎新晚会那天,礼堂的聚光灯把柬玢的白裙照得透亮。冉苏婷坐在观众席,看见她裙摆上绣着的小草莓,和戴子修给她织的围巾上的一模一样。手机震动时,她点开匿名信,里面是半张撕碎的纸条,用红笔写着：2019.9.1,戴子修在老槐树等了整整八个小时。该你上台了。戴子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是他常吃的止疼药味道。他穿着她送的条纹衬衫,手腕上戴着她缝了暖宝宝的护腕,却在看见舞台上的柬玢时,指尖猛地攥紧座椅扶手。灯光突然闪烁时,柬玢的歌声戛然而止。李倩举着话筒走上台,电子烟的光在聚光灯下明灭：既然设备出了问题,不如请戴子修学长分享一下,他和冉苏婷同学的恋爱故事吧！聚光灯啪地打在两人身上。冉苏婷听见周围的起哄声,却只能看见戴子修攥紧的拳头——他曾说过,最讨厌在公开场合暴露私人生活,因为幸福是很私人的事,经不起别人打量。子修别紧张呀。柬玢忽然跑过来,指尖划过戴子修的手腕,银镯子和护腕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其实三年前的今天,学长在老槐树等了一个人很久呢。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播放着监控录像——2019年9月1日,戴子修抱着束向日葵站在树下,从清晨到黄昏,身影渐渐被夕阳拉得极长,却始终没等到那个说好来赴约的人。台下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冉苏婷猛地想起,那年父亲突发心梗,她在医院守了一整天,忘了给戴子修发消息。后来问起那天他去哪了,他只说在图书馆复习,却没提过,自己在树下等了她八个小时,直到向日葵被雨水打蔫。柬玢！戴子修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呀。柬玢凑近他,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只是想让苏婷学姐知道,当年替她爸爸交手术费的人,到底是谁呢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冉苏婷的膝盖,铃兰香里混着浓烈的薄荷味——和戴子修药盒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晚会在混乱中结束。冉苏婷跟着戴子修走到操场角落,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他忽然蹲下身,替她系紧松开的鞋带,指尖触到她脚踝处的旧疤——那是初中时,他放的风筝挂在树上,她爬树去够,被铁丝划出的伤口。三年前的那天,我确实在等你。他忽然开口,声音闷闷的,像含着颗没化的苦糖,但不是为了责怪你,是想告诉你...其实当年给叔叔交手术费的,不是我。他掏出张泛黄的收据,收款人栏写着柬明诚——柬玢的父亲。她指尖猛地颤抖。想起父亲住院时,主治医生说有位姓柬的先生替你们交了押金,那时她以为是戴子修,因为他总说别怕,有我在。此刻看着收据上的签名,忽然想起柬玢小时候塞给她的糖果,包装纸上印着和她家同款的小熊图案。我知道。她蹲下来,和他平视,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茧,上周整理旧物时,我发现了收据,收款人签字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玢’字。她从口袋里掏出张便利贴,边角磨得发毛,上面是戴子修的字迹：苏婷爸爸的手术费,我以后一定会还给柬叔叔。以后换我赚钱养苏婷。他猛地抬头,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远处的教学楼顶,柬玢捏着手机,屏幕里是刚拍下的画面：戴子修替冉苏婷系鞋带,指尖轻轻拂过她脚踝的旧疤,而她正把那张便利贴贴在他手背上。玢姐,他们好像发现了...李倩的声音带着忐忑,电子烟在夜里明灭如暗红的烟。柬玢望着冉苏婷腕间的银镯子——那是今早趁她抱玩偶熊时,悄悄塞进去的跟踪器,嘴角勾起抹冷笑：别急,游戏才刚开始。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背后的学生会徽章,徽章边缘绣着的小草莓,和冉苏婷生日蛋糕上的装饰一模一样。深夜的宿舍里,冉苏婷摸着戴子修后颈的伤疤疤——那是高中时,他替她挡住混混的铁棍留下的。他睡得很轻,掌心还攥着她的学生证吊坠,像怕她跑了似的。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忽然听见枕头下传来轻微的震动,掏出手机,是条匿名短信：下一个生日,你会失去所有温暖。指尖划过删除键,她望向身边的人。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嘴角微微抿着,像在做什么不安的梦。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她想起他说过的话：每个伤疤都是我们一起活过的证据。此刻他的呼吸拂过她的手腕,带着淡淡的暖意,比任何烛火都要明亮。而在教学楼的监控室里,柬玢删掉了晚会的监控录像,指尖在键盘上敲下：第二幕,开始。屏幕上,冉苏婷的课表被标红圈注,每周三下午四点的图书馆三楼自习被画了颗小草莓——那是她和戴子修雷打不动的补课时间,也是三年前,柬玢第一次看见他们并肩走在梧桐树下的时间。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宿舍时,冉苏婷发现枕边躺着颗糖果,包装纸印着小熊图案——和柬玢送她的礼物盒上的一模一样。剥开糖纸,里面掉出张字条,字迹工整却带着狠劲：属于我的东西,早晚要拿回来。她望着窗外的梧桐树,阳光穿过叶间的缝隙,在玩偶熊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指尖捏着那颗糖,甜腻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却在看见戴子修睫毛颤动时,忽然笑了。烛火或许会被阴影笼罩,但只要彼此靠近,就能让光重新亮起。就像此刻,他无意识地往她身边蹭了蹭,头搁在她肩上,像个寻求温暖的孩子——而她知道,无论多少阴谋诡计,都敌不过他们掌心相贴时,那一点点滚烫的、真实的温暖。
第四章
银镯的震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