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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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看这并蒂莲,用金粉勾边可好我捏着狼毫笔,手腕悬在宣纸上方三寸。温泉池水蒸腾的热气裹着龙涎香,将案几上十二盏宫灯熏得忽明忽暗。
贤妃拈起块鹅卵石镇纸,葱管似的指甲划过我手背：妹妹当心墨汁沾了衣袖。听说上月柔美人给陛下绣的香囊沾了油渍,如今还在掖庭洗衣服呢。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我低头看见碎玉簪在掌心划出细痕。血珠滚落在莲花灯面,竟顺着金粉纹路蜿蜒成字。贤妃的鎏金护甲正压在我渗血的伤口上,她突然轻笑：哎呀,这灯谜倒是活过来了。
戍边将军的皮靴声就在这时撞破水雾。他铠甲上的冰碴簌簌掉落,单膝跪地时佩剑重重砸在青玉砖上：启禀各位娘娘,北疆八百里加急——
将军是要用军报当灯谜猜么德妃慵懒地拨弄着腕间珊瑚串,鲜红珠粒映得她眼尾朱砂痣像滴血,本宫记得上月兵部才拨了三十万两饷银。
将军猛地抬头,眉骨刀疤随面部肌肉抽动：敢问娘娘,三十万两白银能买多少草料末将麾下战马今冬啃的是同袍尸骨！他怀中奏折哗啦抖开,几张染血的账簿飘到我的莲花灯上。
我借着整理灯纸的由头凑近细看,血渍晕染处赫然是御批朱砂印。那抹红正与贤妃方才按在我掌心的位置重叠,像朵妖异的曼陀罗。碎玉簪的裂痕里还嵌着金粉,此刻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妹妹脸色这般苍白,莫不是被将军吓着了贤妃突然攥住我受伤的手,指尖精准按在伤口,听说碎玉能测毒,这簪子划出的血若是发黑......
德妃突然将整盏茶泼在将军铠甲上。蒸腾的热气中,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账簿：本宫倒是好奇,北疆的雪能把人骨头冻成什么样将军不妨说说,是断肢插在雪地里更像红梅,还是被狼啃剩的头骨滚下山崖更壮美
我趁机抽回手掌,碎玉簪当啷坠地。灯影晃动间,瞥见贤妃袖中露出一角明黄绢帛——那纹样分明是三个月前陛下说要亲手给太后抄经用的龙脑宣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