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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城把我推进暗室时,铁门铰链发出垂死的呻吟。月光从气窗栅栏间漏进来,在地面投下监牢般的阴影。我摸着墙上深浅不一的抓痕,突然记起民国二十三年那个雪夜,云卿也曾被锁在这里。
"好好看看顾家的诚意。"他反手甩上门,声音隔着铁皮传来却像隔着百年光阴。黑暗中有窸窣响动,我踢到个硬物——是盏煤油灯,玻璃罩上结着蛛网,灯油竟还是温的。
火苗窜起的刹那,整面东墙在光影中显出真容。密密麻麻的刑具挂着苍苔,铁处女张着尖齿,拶指夹的凹槽里凝着黑褐色污渍。最骇人的是墙角铁链,末端拴着半截白玉兰簪,簪头沾着暗红碎屑。
"这是..."我蹲下时胎记突然刺痛,民国记忆如附骨之疽般钻进脑海——
1934年冬夜,我被反绑在这根铁链上。戏班主陆沉捏着烧红的烙铁逼近,旗袍下摆滴着顾明城的血:"名单在哪?"他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像毒蛇吐信,"不说就让你看着顾少爷被剐成一片片。"
现实中的铁链突然发出脆响。我惊恐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青砖墙。砖缝里卡着片翡翠耳坠,月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正是今早从顾明城衣帽间消失的那对。
暗门轰然洞开,陆沉的白大褂下摆扫过石阶。他举着针管步步逼近,袖口滑出的怀表链缠着三根白发:"这耳坠眼熟吗?云卿小姐当年用它藏过情报呢。"
针尖抵住颈动脉时,阁楼突然传来钢琴声。弹的是《月光》第三乐章最暴烈的段落,琴键轰鸣中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陆沉脸色骤变,针管里的紫色液L晃出危险的光泽:"他居然敢..."
枪声在头顶炸响的瞬间,我抓起煤油灯砸向陆沉。玻璃罩在他额角迸裂,飞溅的灯油点燃白大褂下摆。他癫狂的笑声混着焦糊味在暗室回荡:"烧吧!就像当年烧死顾明城那样!"
我撞开暗门冲上旋转楼梯,民国记忆与现实景象在视网膜上重叠。1934年的血脚印与此刻的弹痕交错延伸,最终都指向顶楼那扇雕花木门。门缝里渗出的血腥气,与顾明城衬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