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比南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大头毕竟是班主,顾不上休息,立刻领着人张罗起来:搭灵棚、挂三清神像、布置灵堂……一通忙活,灵堂初具雏形,已是华灯初上(其实就几盏昏黄灯泡),快七点了。
主家备好了晚饭。十来个汉子围坐一桌,都是饿透了的,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桌上油光光的腊肉、山菌炖鸡被一扫而光。几杯米酒下肚,身上那股疲乏才被温热驱散了些。
晚饭过后,夜色深沉,逝者的直系亲属也陆续到齐。大头换上了一件浆洗得半旧的道袍,神情肃穆。一声铜锣“哐啷”震响,紧随其后的唢呐一声凄厉长鸣,划破了山村黑夜的寂静。
“啊——爹啊!”“爷爷!您怎么就走了呀……”号哭声瞬间爆起,灵前跪倒一片孝子贤孙。我和波仔两个纯粹的外行,只能缩在唢呐师父旁边当个背景板。看着那些哭天抢地的悲恸,悲凉感有,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生怕脸上哪块肌肉不听使唤,在这种场合泄露出不合时宜的情绪。
第一班法事(主要是唱诵经文、奏乐)结束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大头脱下道袍,额角一层薄汗。按照规矩,今晚只需做早晚两班。十一点多还有一场,之后便是在灵堂外空地用生石灰画那复杂的天罡北斗阵。阵势画完,大头这个班主的活儿就算告一段落。至于守着棺前那盏长命灯不灭的辛苦差事,自有他手下那帮兄弟轮值。
大头走到我们坐着的板凳边,看了看哈欠连天的波仔和我:“咋?这就顶不住了?”秋夜山风带着凉意,吹得人骨头缝都发僵。
波仔眼皮子直打架,声音含混:“……顶得住个屁!白天没眯瞪,这会儿眼冒金星……”
我也甩甩头驱散困意:“大头,咱今晚睡哪?”
大头抬手指向山坡上三十米外,竹林掩映下的一栋亮着灯的瓦房:“那家是主家的堂兄弟,打过了招呼,让咱睡他家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