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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路标,没有路灯,黑暗像一条怪物的肠子,等着我钻入——消化——排泄……我尽量用集中精神代替焦虑,路很粗糙,坎坷不平,时不时便要来上一颠——修路者最初大约也没抱什么太大的期望,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这里不管是风景还是土地都毫无卖相,大约也正因为如此才被陈伟们选来作为大本营所在处。
我没有鸣笛地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山路弯道,左边离车轮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悬崖,换了其他地方这就是作死——那辆皮卡车应该已经在上山途中准备阻击我了,车上会有多少人?四个?五个?
现在我能依持的除了运气,就是疯狂——如果他们在我的疯狂前退避,那我将挣得一线生机。
我在脑子里构建出各种撞车、飙车以及肉搏的场面,当然也包括失败的场面:血肉模糊、尸骨无存、暗无天日……然而我的前方始终一片清宁,皮卡车一直踪影全无,就连一只过路的野猫也没有,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不过是产生了幻觉:也许我的肉身仍在那散发着霉臭味的农舍里抽搐不止,或者就一直躺在那别墅的病床上没离开过,身体里还插着各种管子……
我踩下油门,时速达到90,风从后窗灌进来,往我的脊背上拍打,血气往头上涌,来自身体里的噪音在耳朵里轰鸣——天亮了,光明仿佛是在我出神的一刹那间溜进这个世界来的,黑色被替换成深蓝色,接着是一线红云,朝阳像是一只沐血的手攀在云状的悬崖上,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十米远处的一个路标:
三香镇,前方2000米。
紧随路标而来的是一系列显而易见的变化:相对更平坦的公路出现了,接着是农田,油菜花像是吸食了太阳精元一样灿烂明艳,路边渐渐有了排水沟,山坡上露出农舍的一半,门口挂着十几串玉米棒或是辣椒,光从景色无法判读这究竟是属于哪个省哪个县,农村的景色大同小异,只能猜测仍旧在四川附近。
更多的农舍出现在路边,有一个穿着蓝色秋衣的男人从农舍里走出来,叉着腰往路上看,我扫了他一眼,他扫了我一眼,我继续前行——他不是我的目的地,也不是我会求助的对象,必须得提防着陈伟或刘敏与本地人沾亲带故,于是当一座平房诊所进入视野时我也没有停下来——我没法不像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那样去思考问题:谁知道他们中的某一个是不是就是本地的医生?更何况小诊所多半没有救治蛇毒所用的血清或是透析设备。
我必须得去往中心地带,更多的人与资源聚集之处,他们的罪恶之手无法插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