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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顾怀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凌,狠狠刺穿了慕容氏最后一点可怜的幻想和自尊,一种血液仿佛都凝固的感觉让她浑身冰冷,精心构筑的、带着自我毁灭快感的报复剧本,在顾怀这冷酷无情的剖析下,瞬间变得如此丑陋、如此卑微、如此毫无意义!她不仅没能羞辱耶律元,反而在他眼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试图用身体和仇恨换取生存、结果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的笑话!
她眼中的光芒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茫然,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随时会倒下,那份属于皇后的、最后强撑的孤绝姿态,也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只余下一个被彻底击垮、灵魂破碎的空壳。
这样也好--顾怀在心里说,死心之后,花点时间痊愈,未必不能开始新的生活,仇恨这种东西只有绝望了才会放下,辽国皇后这个身份所带着的东西或许是每一个男人都想占有的,但他不想,甚至他还很可怜这个女人,如果余生能隐姓埋名被世间淡忘地生活下去,对于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顾怀不再看她,他缓缓站起身,玄色道袍的下摆在秋风中拂动,如同夜幕降临前的阴影,他环视着这座庭院--这座曾经象征着辽国最尊贵血脉的华丽囚笼,目光扫过那些依旧垂首、大气不敢出的辽国宗室勋贵,扫过那些或麻木、或绝望、或强作镇定的面孔一张张脸,都曾是这片土地权力巅峰的参与者或见证者,如今却都成了昨日辉煌的残渣,在这萧瑟的秋日里,等待着征服者对他们余生命运的最终裁决。
一股深沉的厌倦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顾怀的心头,厌倦了这些在权力废墟上挣扎嘶鸣的表演,厌倦了这些永无止境的算计与依附,厌倦了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裁决他人命运的权力游戏,他亲手终结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却仿佛又陷入了另一个由人心欲望构筑的、更为粘稠的泥潭。
“按孤刚才所言,拟个章程出来,”顾怀说,“愿意走的,尽快安排迁往魏境;愿意留的,划好安置之地,严加看管,至于那些”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耶律宏僵立的方向和那道失魂落魄的素白身影,“若有异动,不必再报,依律处置便是。”
得到官员的回应,顾怀不再言语,迈开脚步,玄色的靴子踏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单调的声响,这声音在死寂的庭院中回荡,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那些辽国遗族的心尖上,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潮水劈开,无声地、敬畏地向两旁退去,留出一条直通大门的通道,无数颗头颅垂得更低,无数道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抬起的勇气。
顾怀步履平稳地穿过这片曾经象征辽国最高贵血脉的囚笼,两侧是低垂的头颅和卑微的身影,是褪色的锦袍和灰败的面容,是无声的啜泣和绝望的麻木,他走过假山水池,池中枯叶依旧漂浮;走过蒙尘的亭台楼阁,昔日辽国纹饰的凿痕如同丑陋的伤疤;走过那些曾经呼风唤雨、如今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灵魂,他就像行走在一座巨大的、刚刚经历浩劫的坟墓之中,周围的一切都是这旧帝国崩塌后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