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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钟声敲过十二下,月光如银箭般从破碎的窗棂射入江家旧宅的祖堂。祖堂横梁的龙纹黑梁斑驳,一盏青铜灯静静悬挂,幽蓝火光映出地面一层薄薄的灰尘。铜铃安置在灯下木杆之上,昨夜归程后,它便再未止歇,每当钟声响起,都要轻鸣数声,如同在催促某人重返此地。
江无咎独自立于堂前,手中双臂环抱那卷断命符笺,符纸在灯光下微微颤动。他自归来以来,已在古市与山野之间度过半月,却始终难以平息心中隐隐的惊扰——仿佛父亲江问陵的魂灵未得安息,仍在暗处敲打着生死的棺木。今夜,他决意前往祖堂后殿的家族密室,寻那只封锁多年的祖棺,探究“夜半敲棺”之谜。
他右手拂过祠堂中央那张全家福的镜面,照片中父母与他稚气未脱,却微笑温暖。江无咎低声喃喃:“父亲,你可曾在梦中呼唤我?”话音未落,一阵轻微“咔哒”声自后殿密门处传来,犹如锁链轻响。他心头一紧,缓步趋前,青铜灯火光在暗门裂缝透出,映照出门框上覆灰的小字:“夜半不应触棺,敲三下,魂归不恕。”
门扉斑驳,内嵌铁锁与铜钥匙孔。江无咎从腰间取出那串断魂锁链与归命符札,欲先以断命符试探。他轻柔贴符于锁孔之上,符文闪烁,锁孔应声微颤,却不松动。符纸随即化为青烟散尽,一行细小朱砂字浮于锁孔旁:“仅以生血可启。”他心头一沉,摸出随身血串,取下一枚血珠滴入锁孔。那滴血瞬时被吸入,伴随一声轻响,锁链咔嚓而解,门扉缓缓向内开启半尺,露出黑黝黝的密山阶道。
他举灯踏入,门后乃一条石阶通往地窖深处,每一级皆刻阴阳鱼纹。阶壁上贴满家族古旧祭文与父亲生前笔记,提及“夜半敲棺,魂若不返,招无尽归魂”。墙角还散落几张旧纸人残片,纸人额头同样题写“敲”字,仿佛在等待着那一声声钟响与敲击。江无咎心跳骤然加速,提灯缓步下行,每下一级,铜铃便鸣一次,仿佛在为即将开始的仪式做最后准备。
当他踏到第九级,前方石墙忽然开裂,露出一座半遮的石门。石门之上刻着“江氏先祖”四字,旁边一方铜匾残缺,隐约还可辨“永寂”二字。门扉虚掩,透出里屋幽兰色光芒。江无咎将青铜灯火压低,轻手推开石门,杠杆般的门轴“吱呀”作响。门内是一间家族密室,中央放置高大的青铜祖棺,棺盖蒙着一层厚厚布帛,布面布满已干的血迹与符箓。密室四周刻有家族世系图,图上那一行行兄弟父子之名,均以红点标记,唯独父亲江问陵的名字被墨笔画圈数次,犹如注定不凡。
江无咎将断魂锁链与归命符札并置于棺前石台,轻声说道:“今夜,非得与祖先对话,方能知父亲之下落。”他慢慢揭开布帛,幽暗棺身浮现繁复符纹,与逆命经、归命符息息相通。灯光一照,棺身符纹俱泛幽蓝荧光,仿佛对他坦然承认:“敲三下,魂门将启。”
他深吸一口稠风,手指触及棺缘,心中默念咒印:“天命既载,魂门自启;敲断三响,归魂可集。”第一响——青铜灯火剧烈跳动,棺纹闪烁电光,几乎映出他幼年与父亲共行的剪影;第二响——铜铃紧随,一声清磬乍起,仿佛惊破地脉,密室石壁震颤,厚重布帛被风自棺面撩起;第三响——阁内灵气骤起,一阵低沉诵咒似从棺中涌出,每一声都牵动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温柔与悲怆。
三声敲响后,棺身符纹爆发幽蓝光海,光波荡漾数尺,将密室包裹。青铜灯芯之火与棺光交织,幻出父亲江问陵的残影。他影中手持青灯,面目模糊,却一字一句低吟:“无咎,若闻敲棺之声,便是父归所在。敲心之锣,必问三诀;敲情之锣,必断嗔癡;敲命之锣,魂可归真。”
残影低吟随光散去,棺盖自动开启半尺。棺内青黑棉布卷起,一枚铜盒静卧其上,盒体雕镜面状,映出江无咎与沈轻盈二人神色。“魂盒”,正是父亲生前为他留存的一件至宝。沈轻盈将灯火罩于盒面,铜盒自行弹开,露出一张密笺与一面青铜小镜。